初一学了点英语,我去找小学班主任炫耀,后来还真剥了他的逆鳞

农一代民工的事 2024-05-30 02:30:12

为增加可阅读性,本文部分情节做了艺术化加工,请注意甄别。

邝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他都是我的班主任。

七十年代的农村小学,没有几个正式老师,邝先生是为数不多的令人尊重的老师。因为邝先生这个称呼,是村上所有人对他的称呼。

相反,在课堂上,我们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叫他邝老师,下了课或者放学后,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还是叫他邝先生。

其实,邝先生其貌不扬,甚至还得说有点“猥琐。虽然是老师,一直就有点不修边幅,明明不要下田干活,可两只裤腿总是一高一低,有时候上衣的扣眼也会扣错了,两边的衣襟也就错位,但他似乎察觉不到。

但邝先生还是很受地方人的尊重,原因也很简单,他的课教得好,孩子们都喜欢他。

我们上学前一年,30出头的邝先生终于结婚了。在农村,他这么迟结婚的人少之又少。他比我父亲大概小十五岁的样子,我大哥都二十岁了,他才刚结婚。

因为邝先生家里穷,我们没见过他父亲,他母亲邝翁妈身体又不好,据说是腰子不好。别人腰不好会佝偻,她老人家却只能昂首挺胸,根本弯不下去。于是家里的家务就做得差,屋子里常年乱糟糟的。

邝先生这个儿子也挺疏狂,用那时候的眼光看,那就是有点游手好玩,对于各种农活都不在行,唯有对读书简直痴迷。

他家穷交不起学费,邝先生据说只上了两年的蒙学。但硬是自己赚钱买了一本新华字典,然后去找别人借书看。

读到后来,邝先生竟然一炮成名——整本新华字典被他背了下来,别人问他哪个字,他能立即说出那个字在哪一页。

到70年代学校恢复正常了,邝先生就成了村上的老师。

他骨子里还很有点传统的旧观念,报名的时候一定要家长带着孩子去,他会当面告诉家长:你的孩子交给我了,不听话我会骂人还会揍人,你要不乐意就去其他班。

幸好那年代,农村人都很能接受这个条件,我父亲就当着我的面接受这个条件,甚至还说:你是老师那就是师父,要打要杀都随你,打得皮开肉绽也不会怪你。

这句话成了我小学五年的噩梦。

其实,我成绩相当不错,也经常得到邝老师的表扬,长期用我来举例开导同学们。

但我天性调皮,上课也还会玩点小动作,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讲小话”。

只要被邝先生看到了,手里是粉笔头就丢过来,手里是粉笔刷也会砸过来,手里没东西更可砸,拿起讲台上的戒尺走到我面前,不用他说话,我就得老老实实站起来,把手伸到他面前,啪啪啪抽三下。

也幸好我的成绩很不错,如果是其他成绩不好的学生,邝先生就会让你站到教室后面去面壁。

耽搁的课怎么办?他自己也会留下来,放学了其他同学都走了,他就陪着你把你面壁的那堂课再讲一遍。

于是,到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班几乎不再有调皮捣蛋的学生了,虽然成绩还是有好有坏,但课堂纪律没有任何瑕疵。

当时的小学一二年级只有语文数学两门课,邝先生既教语文又教数学。他自己也对我们说,自己的数学都是自学的,只能教你们简单的加减乘除。

但不要紧,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只要你真的学会了加减乘除,也足够你今后使用了。

但邝先生的语文非常牛,在我当时的眼里,他简直就是博古通古今上天下地无所不知。

记得学那首“春晓”的古诗,那天放学时硬是通知我们,回家吃过饭再回来学校。

邝先生的话不敢不从,我们这帮学生无一例外到齐,原本以为是邝先生让我们帮他干活,最后才知道,他竟然带着我们就在教室里住了一晚,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体验那“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意境。

于是,我们不但无一例外地体验到了“不觉晓“的滋味,也真的看到了花落知多少的美景。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反正他上的语文课是没有规律的,说着说着就不是教材了。

有篇“曹冲称象”的课文,他竟然花了两三天给我们讲三国演义,从我们当地一句俗话“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讲起,又讲到了曹操的几个儿子。

于是,我们不但知道了张飞是不可能和岳飞打架的,也知道了曹冲只不过是个小毛孩,还有才华最好的曹植,却败给了不如他的曹丕。

为了称好“大象”,他还去药店借了一杆戥子称,顺带买了一瓶白酒,让我们想办法用戥子称出白酒的重量来。

于是,我们原本是学语文课,硬是绞尽脑汁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的法子,最后还是学着曹冲的法子才完成。

从邝先生那里,我们学到了很多很多的成语和典故,什么凿壁偷光,什么闻鸡起舞等等,反正那时候我们这帮孩子长大后,一起斗嘴的时候,已经很少听到曾经习以为常的粗俗话,反而多了不少令人捧腹不禁的文雅笑柄。

我是个天生不服输的人,放学回家时,有时候会和邝先生结伴,也曾问他有什么不知道的。邝先生也会显得不好意思地和我们说,自己没有上过学,没有学过英语,不知道那是什么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便暗暗记住了他的这个“软肋”。

其实,自从邝先生结了婚,他的形象就开始有了明显的改变,尤其是第二年他的女儿出生后,以前不修边幅的他,也会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老婆吃农业粮,便想在学校开个小店,但一口就被邝先生否决。于是,师母就只能在家里开了个小店,孩子们倒也喜欢往她家跑。

那个叫如君的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似的很讨人喜欢,成了邝先生的心肝宝贝。

我们很快就知道了,邝先生身上有两块逆鳞:一是他戴的帽子碰不得,二是他女儿碰不得。

我们这帮孩子一天天长大,邝先生一直教我们到了五年级,我们要上初中了,邝先生甚至很自信地告诉我们:

你们将来上中学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还可以回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教你。

这原本应该也就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鼓励,让他们放心去飞。那年代的农村孩子,还真的很少有读书出去的。

但邝先生这句话,却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哪天我也要去找个你不懂的问题让你出个糗。

到我们上初中时,邝先生的女儿也上学了,小姑娘从小就流露出非凡的天赋,这也是她父亲最为得意之处。

甚至很多年后,垂垂老矣的邝先生还对我说:自己一生庸碌,唯一的杰作就是小君——邝先生的女儿叫邝如君。

上初中后,我原本以为,像我这样从偏远山村出来的孩子,像邝先生那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成绩肯定会比别人差。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初一的排位考试,我竟然拿到了001的学号。尤其是语文,更是一骑绝尘。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在心里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天赋不错的结果。

初一开始多了几门崭新的课程,代数和英语是我们从未接触过的——就连邝先生自己也没有学过英语,数学也只懂得“加减乘除”而已。

但我却似乎也能触类旁通,代数以及后来的几何,甚至后来的物理化学,似乎都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压力。

而英语就更显得简单了,一个学期下来,我更是信心满满。

可惜那年代的农村中学,也不可能有什么说英语的环境,我们学的基本都是“哑巴英语”。那个刚从师专毕业的年轻女老师,也只能摇头惋惜。

但老师惋惜,并不代表我们会放弃。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邝先生。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可能让他出糗的机会了,怎么能放弃呢?

平时学习比较忙,邝先生又要上课,找他出糗的事一拖再拖,最后直到第一学期结束了,放了寒假,大家都没事做,我才有机会去找他了。

从家里拿了一壶米酒装在兜里,那是邝先生最喜欢的东西,乐呵呵地敲开了邝先生家的门,他正陪着女儿如君在辅导功课了。

看到我来了,作为他眼里的得意门生,邝先生一直对我颇有好感。我恭恭敬敬地把米酒放在他面前,他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迫不及待地揭开喝了一口,嘴里还啧啧有声,说你父亲酿的酒确实不错。

我虽然心怀不轨而来,但总要找个由头才能开始吧,看到趴在桌子上写子的如君,眼睛不由一亮,马上就借题发挥了。

明面是对小如君说,实际却是对邝先生说的:Book。

连续说了三声,刚上一年级的如君肯定不懂,邝先生也是满头雾水,但我肚子的小九九,他这个老师自然明白,很快就想到我在捣蛋。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起了身,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副扑克放在我面前,还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说:你想玩扑克?

我憋住笑,心中窃喜:好你个邝先生,你也有今天啊,终于被我找到你的“死穴”了。

我很随地地对他说:我说的英语,book是书的意思,根本不是什么扑克。

随即又看到了如君桌旁的一把小刀,应该是用来削铅笔的。我又说了一句:Knife。

邝先生这一回却纠正我了:不能说乃父,只能说乃翁,你看陆游的诗,里不就是用的“家祭无忘告乃翁”么。

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告诉他,Knife是小刀的意思,不是什么乃父。

邝先生面有涩涩,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说:我还真不懂英语,看来今天是被你难倒了。

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随意瞎扯了几句就回家了。

刚刚走到门外,却听到如君奶声奶气地在问她父亲:dad,book就是书,你不是早教过我么?

我如遭雷击,既然邝先生能够教如君读英语,但为何刚才还把book听成扑克呢?

只听得邝先生笑着在说:小丫头你懂什么,你关哥要强,我就让他高兴高兴,他高兴了就学得更起劲了,英语就学得更好啦。

我根本没有回去问个清楚的勇气。这一瞬间也就发现,自己在邝先生面前,完全就是个小丑一般。

但不得不说,邝先生的“激励”,真的给了我更大的刺激。

从那以后,我对dd学习的态度几乎就可以用发疯二字来形容,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的成绩在年级继续绝尘而去,初中毕业直接就考上了师范。

还有一个令我想不到的是,我师范毕业那年,邝如君竟然也考到了同一个学校——我上初中时她读一年级,按常理应该还在上小学啊。

原来,邝如君真的有神童之说,小学只读了三年,初中只读了两年,这样小步快跑的速度,刚好就赶上了我的脚步。

我和如君成了学弟学妹,曾经的恩师的女儿,我这个学长自然要经常照顾一下她,一来二去,我就成了她最为信赖的“大哥”。

毕业后,我回到了老家教书,邝如君却不肯回来,竟然又从师范考去了师专。我教了我四五年书了,她毕业后竟然又回到了县里的高中。

当然,这四五年来,我也没有闲着,或许也是在心底里和她较上了劲,她回来的第二年,我也拿到了大专文凭。

这些年来,我和如君相互激励着,最后也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当我和如君一起走进她家的门时,邝先生终于傻眼了:

十年前,我曾不知天高地厚,我去找他飙英语出气,完全成了自讨没趣。十年后,我却把他一生中最大的“逆鳞”给剥到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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