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保卫科(7

贤隐客社会 2024-04-17 12:02:32

申阳工务段作为铁路分局最大的工务段,担负着180多公里的干线铁路和96公里的支线铁路养护任务。除了在申阳有正线领工区、站场领工区和桥梁领工区,其他七个领工区、二十多个养路工区都分布在沿线,全段2300多名全民职工,有百分之八十在沿线工作。

八十年代中后期,铁路局已经开始对分局、站段实行工资分配“大包干”,大幅度提高“三员一长”工资待遇。申阳工务段也对各工种职工大幅提升工资,养路工16档、巡道工14档、道口工11档。养路工的工资加各项奖金、补贴,每个月能拿到四、五百元,虽然比机务段机车司机20档工资低4档,对于养路工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那时,从香港、广东流行的“大哥大”无线电话也开始在申阳街头出现。在女孩子中,流行一脚蹬“健美裤”,黑色紧身的面料,完美地勾勒出身型,上身再搭配一件宽大的蝙蝠衫,青春的、丰满的气息从裤子里溢出来,让一些正处在青春期的男青年常常看到目瞪口呆、口水直咽。

一些在街上“混市”的都流行抽“良友”、“万宝路”、“希尔顿”等洋烟,这些洋烟大多是走私烟,在香港香港十五元一条的“良友”,在申阳小店里能卖五十元。

一些背街小巷录像厅播放的着香港武打片李小龙的《唐山大兄》、《猛龙过江》,里面“嘿嘿哈哈”武打声音经常从录像厅里传出来,吸引着路人的脚步。

而到了乡村集市,一些草台班子在集市的一角用篷布搭起一个临时的小剧场,上演脱衣舞女表演等黄色节目。

社会风气的逐步开化,也让点多线长的申阳工务段更加难以管理,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职工违法乱纪时常发生。

申阳工务段保卫科魏宏亮科长和他的几个伙计,这一段时间没有闲着,一直都在线上奔忙,处理职工内部纠纷和外部纠纷。

工务段很多沿线职工都是近几年分配的接班顶替职工和复员回来的铁路子弟,一个个正值青春年少、惹事生非的年代,段保卫科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他们犯事的电话和反映。

正线工区一群养路工在线路上干活,看到老远有一个穿着漂亮、长相好看的姑娘沿着路基小路从那边骑自行车过来,全部把家伙仍在线路上,下到路基站成一排直勾勾地看人家姑娘,嘴里还不停地评论姑娘的身材长相、穿着打扮。姑娘本来就刚学会骑自行车,在这一群男人评头品足面前,心慌意乱不知所措,骑着骑着连车带人一头扎进路旁的水沟里,摔断了胳膊。姑娘家人领着一大帮子亲戚朋友找到段保卫科,要求赔偿和处理那群养路工。

刘家寨工区几个养路工,一想改善生活,就跑到附近村庄游荡。看到谁家喂着鸡子,悄悄走过去,突然弯腰抓住鸡脖子一拧,然后掖在怀里衣服下带回来。村民老是无缘无故丢鸡子,就在暗中看着,最终把工区这伙偷鸡仔堵得严严实实。要不是魏科长接报后和公安所民警及时赶到,恐怕他们”几个会被当地村民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下里工区几个职工和车站两个职工约着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一句话不投机,一个职工操起酒瓶将车站俩人头开了瓢,打得顺脸淌血。驻站公安闻讯前来制止,那个打红眼的养路工又朝公安身上踹两脚。公安也不再留情面,直接用电警棍连续电击几次,最后被捆的结结实实带走。要不是魏科长多次做工作,人家公安非要送他去劳动教养两年。

看着这群不让人省心的职工,魏科长有时候真想把他们送进去关几天。但考虑都是自己的子弟,是自己的职工,一旦被关被判,那名声和前途就全完了。他最终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魏科长经常自嘲:“我哪里是保卫科长,我就是个天天擦屁股的清洁工。”

月初,柳马支线上的四岭车站公安所给工务段保卫科打来电话,说四岭领工区一个养路工因为翻墙进入申阳水电段四岭给水工区,撬门盗窃职工现金一千多元,被返回的职工当场抓住,现在被关押在所里,准备明天送铁路公安分局。

魏科长接到干事的报告,赶紧给公安所所长打去电话,简单问了一下情况,他说立即赶过去,请公安所先不要把违法职工送公安分局。然后他立即上二楼,向段长进行了汇报。

柳马支线主要是运煤专线,沿途四岭等几个三、四等站都建在矿务局的矿区里。从申阳到四岭车站,有百十公里。魏科长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为了抓紧赶到四岭公安所,魏科长决定去上行场坐货物列车。他让干事开着偏三轮警用摩托车把他送到上行场,看到一列往矿务局方向的列车正准备发车,紧跑慢跑,跨越股道,蹬上了列车尾部的守车。

魏科长赶到四岭公安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公安所的牛所长还在办公室等着他。魏科长和牛所长是老相识了,他俩同岁。过去在一起攀谈过,俩人都是铁道兵出身,魏科长当年属于甘肃天水的铁道兵6师,牛科长在铁道兵第一指挥部。一九八0年,铁道兵第一指挥部撤销,牛科长转业分配到铁路公安分局,后调到四岭车站公安所当所长。

被抓的那名职工叫魏振军,和魏科长一个姓。魏振军此时被关在公安所值班室旁边的一间公安宿舍里。只见他精神疲惫、有气无力地蹲在墙边,一条胳膊高高吊起,手腕被手铐铐在窗户的栏杆上。

魏振军看到魏科长,刚才还萎靡的神情顿时一振:“魏叔......”

魏科长一个巴掌打过去,魏振军的嘴角立即淌出鲜血。魏科长指着他:“别喊我叔,老魏家没有你这种不争气的孬种!”

牛所长吃惊地看着魏科长:“这货是你......”

“他爹是工务段的老工长,因为都姓魏,我们两家就一直在当亲戚走。”魏科长转头冲着魏振军骂,“你不但给牛所长找麻烦,还给老魏家丢尽了脸面。”说着又想伸手打他。

牛所长赶紧一把拉住魏科长的胳膊:“老魏,他这个案子分局也很重视,本来是要送去收容审查的,既然你来了,就领回去你们处理吧。分局那边我来解释。”

魏科长把带来的四瓶“洋河大曲”硬塞给牛所长,带着魏振军先回到四岭领工区。

原来就在前几天,这个魏振军在工区吃罢晚饭后,闲着无事,准备去离工区不远的乡里买点牙膏和点心。

当时乡里有一个戏班子正在搭台演出,在大篷布拉扯起来的围帐里面,传出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声,还有女人亢奋的叫喊声。

魏振军走过去,好奇地想伸头往里看,被一个把门的拦住,悄声对他说:“里面有大姑娘表演脱衣舞,二十块钱看一个小时。” 一听有不穿衣服的脱衣舞,魏振军立即热血涌头,难以自持。

买票进去,只见台上站着两三个年纪不大的女人,穿着胸罩和三角裤,对着台下稀稀拉拉的观众,卖力扭动身体。灯光下,一个女人看见穿着干净、整洁的魏振军进来了,立即向他招呼,整个身子都冲着他扭动:“来来来,大哥,一看你就是有钱人,摸一个奶子三十元钱,摸两个奶子五十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台下立即有人对着魏振军起哄、叫喊。

魏振军立即来了精神,他口袋里装着一千多元,是他们宿舍三个同事的工资,下午才从领工区记工员那里领回来的。在一片叫喊中,魏振军潇洒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十元的票子递给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拉住他的手,在自己两个乳房上狠狠地揉摸起来。一会,那个女子又说,如果给五十元,就让魏振军亲嘴。魏振军虽然快三十岁了,还没有谈过对象,更没有碰过女人。他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急吼吼按照小姐的要求掏钱,一连亲了好几口。最后,女人又说,只要你敢给一百元,我就把身上的裤头脱掉让你看。魏振军一听更加兴奋,想也没想地数了一百元递过去。只见小姐脱掉一个裤头,里面还有一个裤头,一直脱到第七个裤头时,魏振军的钱包已经空空如也。魏振军扭头往外面跑,老远还听到那几个女人的叫骂声。

走在回工区的路上,他又气又怕。气的是,一个堂堂铁路职工,智商还不如集上的农民,被小姐三哄两骗就掏空了自己的钱包;怕的是,自己刚到手的工资没有了,这个月怎么过?还有代伙计领回来的工资怎么给人家?

于是,他想到了趁人家上班的当间,去相邻的水电段工区撬门偷盗。

说到柳马支线,魏科长每个月都要往这条线的各站跑几趟。柳马支线西起柳平山车站,东到马店站,在马店站与国铁干线汇合,属于煤炭运输专线。

为了方便铁路职工上下班,铁路分局报请铁路局批准,申阳车务段客运乘务车队担当开行一趟由三辆硬座车厢组成的职工通勤车,每天早出晚归。

慢慢的,沿线一些村庄的农民也乘坐这趟车到县里、乡里、城里赶集,列车员每人收取一、两元车票钱。再后来,矿务局也有矿工乘坐这趟通勤车。矿务局专程派人到铁路局,请求将通勤车再加挂几节车厢,满足矿区职工、家属的乘车需求。

有了“站站停”慢车,矿区很多职工、家属都放弃骑自行车、坐公路班车,涌进铁路车站乘坐这趟客车。

由于乘车的旅客一下子多起来,沿线铁路职工上下班乘车就难以保障了,经常是上到车厢没有座位,铁路职工就和煤矿职工、家属发生纠纷、争执。轻一点是相互骂架,严重的时候挥拳相向,打的不可开交。煤矿职工还是比铁路职工有劲、粗犷,因为争座位,不少铁路职工都挨过打,被打的鼻青脸肿。

对于这种情况,段保卫科魏科长多次和铁路公安所一起进行处理,但效果不好,最多是对打人矿工批评教育了事。因为,每一次他们只要抓住打人的矿工,就会立即围上来一大帮矿工对公安保卫人员进行围攻。

申阳工务段几个工区的职工在车上受了欺负,就学会用“阴招”对付煤矿。他们看到煤矿的专列或车皮倒进车站,立即组织人员向段上报告说道岔区域钢轨、尖轨、道枕有故障,然后组织职工卸掉,造成矿务局煤列长时间无法挂车运出去。

时间长了,多次发生,矿务局得知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就派出矿务局公安处与铁路公安分局协商,双方签订列车治安案件、职工纠纷处理办法。铁路公安所和矿务局公安处不定期派员跟车巡查,发现问题,及时化解。

后来,根据铁路沿线职工的请求,铁路局又加挂两节车厢,作为铁路职工通勤专用车厢,不准路外人员乘坐。

0 阅读:0

贤隐客社会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