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看多了，难免有些意难平。

且不说黛玉等十二金钗，或被无情的家运所碾碎；或成为了男人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就连袭人，晴雯一个个丫鬟，也逃不过如此命运。

跟着哪位主子，不仅是个技术活，还得看运气。是走向人生巅峰，还是跌入人生谷底。这幸运大转盘的游戏，活得就是心跳。

因为在古代，丫鬟们的工作内容可不仅仅是端茶倒水那么简单，还有个很敏感的问题，就是要不要侍寝？

不过比起侍寝，还有更让人头疼的事情，比如红楼梦里的袭人经历。

说起丫鬟这词儿，起初可是小姑娘们头两遍都梳着丫字形的可爱发髻，就是李白所说的：“黄头奴子双鸦鬟”。

再后来这种鸦鬟发式， 又被古代大户人家的年轻女仆或婢女所青睐。渐渐地，丫鬟这个词又成了她们的专属标签。

在古代，那些使唤丫鬟的达官贵族们高高在上，而丫鬟大多来自下层贫民家庭。

男女授受不亲，举止轻浮，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何况丫鬟未婚生子，那比小老婆生的，还要被人所不齿。

小老婆好歹有个名分，她们的孩子叫庶出，虽然比不上正室的孩子，但至少还能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

想想《红楼梦》里的三小姐探春，虽然是赵姨娘生的，她不但可以当小姐养着，在大观园里的姊妹中，大小也是个领导，受人尊敬。

可丫鬟的地位确实低。

在中国封建社会，她们就像是特殊的女奴，有时候还得承受男主人的特殊需求。

就比如《红楼梦》里的袭人，她和贾宝玉之间就是这么样的关系。

如果丫鬟服侍的是小姐，那她还得在小姐无法满足丈夫需求时，充当替补。

薛蟠和他老婆夏金桂的丫鬟宝蟾之间，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儿。

在大户人家，那些被称为丫鬟的女子，外人看着她们似乎过得挺滋润。不怎么劳累，享受着比中等家庭小姐还要优渥的生活，简直是人生赢家。

但真相呢？

她们是整天围着主子转，满足各种琐碎需求，从早忙到晚，一刻也不轻松。

别看她们和主人朝夕相处，其实心里的距离远着呢。

理论上，她们被视为主人的附属品，挨打挨骂家常便饭，偶尔得到点温暖，也只是主子心情好时的施舍。

而且，不知道哪天被男主人看上，虽然成了跟前人，但婚姻的大门却永远对她们紧闭。

运气好点，被提拔成妾。运气差的，只能做通房丫头或者屋里人。

这名字听着就挺尴尬的，说明她们还是没摆脱奴婢的身份。那个通房二字，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按理说，主人的房和婢女的房应该是分开的，但现在房都是相通的，还有什么事不能干？

通房其实就是同房，这就是主子对奴婢的霸占。

然而，即便是这种看没有名分的关系，还有正式与非正式之分。

例如，贾琏的屋里人平儿和薛蟠的屋里人香菱，她们都是经过正式程序，即开过脸的通房丫头，这相当于一种简单的仪式，标志着她们被主人正式接纳。这一过程被称为收房。

以袭人为例，尽管她与宝玉有过亲密的接触，按照薛姨妈的说法，她理应算是屋里人。但遗憾的是，因为，没有收房，她与宝玉的关系，也就从未被正式承认。

在古时的豪门望族之中，总有那么两类丫鬟特别吸引眼球：一种是从小就跟随家主，被唤作使唤丫头的；另一种则是随着正室夫人一同进门，被称为陪嫁丫鬟的。

这些丫鬟们因为与家中的大人物们日常走得近，不仅要张罗他们的吃喝拉撒，有时候还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点燃男主人的心中爱火，甚至陷入深深的情网。

这种爱情的萌芽往往悄无声息，有时在一切还没来得及明媒正娶，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等到事情已经发生，再补办一个开脸的仪式，而家里的正室通常也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说到为何正室能如此大度，原因不外乎这几点：

首先，主仆之间总有那么点感情基础；再者，正室们心知肚明，这些丫鬟们翻不出什么大浪；最后，说到底都是自家的人，底细一清二楚，总好过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野花。

所以，不少的正室夫人甚至还会鼓励自家夫君，把房里的丫鬟收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被收为通房丫头，她们的身份其实还是丫鬟，地位上并没有太大的提升。但在丫鬟这个小圈子里，她们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毕竟能跟在大人物身边，传个话、耍点小聪明都是轻而易举。在某些场合，甚至还能插上几句嘴。

因此，其他下人也会尽量和她们搞好关系。

就拿平儿来说，那些下人们可是围着她团团转，又是递坐垫又是送茶水，这除了平儿平时人缘不错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手头上还有那么点权力和方便。

作为通房丫头，平儿对贾琏的撩拨左右为难，她得顾全王熙凤的颜面。在别人眼里，她作为王熙凤的“代言人”，还得替王熙凤承受得罪人的怨气。

所以，收了房的丫鬟，也是丫鬟，断然是摆不起谱的。也只能在半个主人和半个丫鬟间，自己给自己宽心。

在《红楼梦》的大观园里，各色女子如繁星点点，从高贵的夫人小姐到忙碌的大小丫鬟，她们的身份千差万别。若是要给这群女子排个地位等级，那可真是个技术活。

首屈一指的，当属那些正妻们。

例如气场强大的王夫人、精明能干的王熙凤。

她们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千金，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命。成了正妻，那就是家里的女掌门人，大事小事都得她们说了算。

紧接着就是侧室了，香菱就是个例子。这香菱进门的时候，那也是明媒正娶，风光得很。

说到住处，正妻住的是正房，侧室则住在厢房。别看只是方位不同，但可都是独立的小天地，都是家里的主人。

侧室跟正妻可是以姐妹相称的，她们可不是仆人。所以，除了应付一下客气的礼节，她们没有义务去服侍正妻。

《红楼梦》有个桥段，夏金桂想让香菱陪她一起睡，香菱可不愿意。

金桂就调侃她：“你是不是想偷懒，怕夜里被我使唤啊？”结果，薛蟠一瞪眼：“再不去我就动手了！”香菱这才硬着头皮去了。

再往后排，就是姨娘了。

姨娘这身份挺特殊的，她们原本也是丫鬟出身，但有一天被扶正了，就成了姨娘。姨娘得服侍正妻，地位就介于主人和仆人之间。

她们可不一定有自己的房子，住哪儿？全看女主人的安排。

姨娘还分两种：一种是外面买来的丫鬟变的，可能之前就是个普通民女，也可能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另一种是家生的丫鬟，那可就是世世代代都是奴仆的命了。

姨娘下面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通房丫头。

这些丫头跟主人有过那么一段情，但是又没能成功上位成姨娘。所以她们还是得当丫鬟使唤。平儿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说起袭人，又比平儿还不如。

袭人本名叫珍珠，原本是贾母手下的得力干将，因其心地纯良，克尽职任，被贾母特地选派到了爱孙宝玉的身边。

宝玉知她姓花，便借陆游诗句“花气袭人知昼暖”给她改名叫花袭人。

袭人为人随和，与上下人等皆能打成一片，也是真正的温柔和顺。

而且，袭人“素来有些痴处”，跟老太太，心里就只有老太太。

自从跟了宝玉，她的整颗心又都扑在了这位少爷身上。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俨然一副宝玉的首席丫鬟的样子。

如果说晴雯与宝玉的感情纠葛，像是两个人在玩初恋剧本杀，满屏都是粉红泡泡。那袭人和宝玉这一对儿，就有点意思了。

也许袭人觉得，既然贾母将她指派给宝玉，那她便是宝玉的人了。

所以，两个人从开始就带着一丝丝的暧昧色彩，而袭人就好像奔着结婚去了。

黛玉的打趣仿佛成了预言。一句“嫂嫂”不仅逗乐了众人，更在无形中预示了袭人未来屋里人的身份。而当宝玉遭受父亲的责打后，王夫人对袭人的信赖更是达到了顶峰。

当王夫人把袭人的月银增加到了二两，袭人的待遇与荣府姨太太们就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然而，在这风光背后，命运却悄悄埋下了伏笔。

宝玉将袭人给自己的汗巾与蒋玉菡的汗巾作了交换。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举动，不仅闯了祸，挨了打，也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释放出了未知的命运。

贾家的衰败，让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曾被袭人骂作“混账人”的蒋玉菡，竟然成为了她的归宿。

从爱情的角度来看，袭人的命运无疑是悲剧的。她最早向宝玉表达了忠心不贰，她与宝玉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但最终，她却无法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一手抓着主子的心，一手却把身边的同类狠狠地推远，这就是通房丫鬟的心态。

红娘伴着莺莺小姐，性格坦率，有什么说什么。

但如果红娘身边再多个绿娘，和她抢主子的宠爱，那情况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红娘也会变得心机重重，哪还有现在的坦诚和热心呢？

可在怡红院里，丫鬟们多得是，想要风平浪静？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就拿袭人来说吧，她对宝玉忠心耿耿，可另一方面，她还得替王夫人盯着宝玉，限制他的自由。袭人和宝玉发生了关系，但她却要用贞洁烈女的标准监视着其他丫鬟。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她费尽心机把晴雯从怡红院里赶了出去。

当然，晴雯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也在不停地巩固自己在宝玉心中的地位。

即便，无论袭人，还是晴雯，赢了这场斗争，她们也不能高枕无忧，因为麝月、秋纹、碧痕、芳官这些丫鬟，都是她的强劲对手。

袭人虽然聪明，能看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可她却没看到贾府这个大家庭已经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果说晴雯的死，是因为贾府内部的权力斗争，那贾府的灭亡可就是朝廷官场斗争的结果了。

在这场更大的斗争中，一众红楼美女无一幸免地成为了名利场的棋子，就像“高颜值炮灰”，被命运毫不留情地碾压成渣。

想当初，她们哪个不是风华绝代，哪个不是才子佳人的典范？可到头来，却都沦为了这场“宫斗剧”中的小配角，一个个被残酷的现实打的措手不及。

当然，就算她们能看到这场斗争的结局，就算能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又能怎么样呢？

有了袭人的引导，宝玉成了真男人，两人突破主仆关系。

但袭人别说收获爱情，到头来，竟然连通房丫头的名分都没捞到。最后只能认命，和当初看不上的蒋玉涵踏实过日子。

古代丫鬟的处境令人唏嘘，她们献上了自己的身体，更在某种程度上交付了灵魂，但命运却常常对她们并不宽容。

所以，侍寝对她们而言或许就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种真心交付后，却又无法与命运抗衡的无力……

在这场由不得自己主宰的人生游戏里，她们能做的，往往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说到底，这种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无力感，真心比侍寝啥的来得更扎心。

来源：

中国知网《《红楼梦》女性奴仆悲剧研究》赵静静

中国知网《《红楼梦》对丫鬟群体的塑造及其作用》韩渝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