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三打祝家庄(上)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6-27 01:25:38

宋朝的时候,山东郓州府祝家庄的大地主祝正钦有三个儿子,名叫祝龙、祝虎、祝彪,都精通武艺。他们催逼乡农佃户操练兵马,说是保卫地方。

祝家庄左邻李家庄,庄主李应;右邻扈家庄,庄主扈太公。三庄共结同盟。近来祝正钦被郓州杜知府请去,领受朝廷颁下的诰命。庄丁向祝家三子报称老庄主身受皇封,荣耀回庄。

祝家弟兄三人听了,赶快全身披挂,各乘坐骑,集合了许多庄丁村民,耀武扬威,出了寨门,顺村外大道,迎了下来。

这郓州杜知府本是一个赃官,当地人民对他恨之入骨。唯恐梁山好汉找他一算账,愁得夜不安枕。如今祝家庄既有武力,他便在朝中替祝正钦弄来一个朝奉大夫的虚衔,当面颁发诰命,无非想借力自保。

知府对祝正钦说:“这次封赠朝奉大夫,专为酬劳庄主保卫地方的功绩,将来如能将梁山讨平,那时封侯拜相,全都有份。”祝正钦一个土霸王,骤得四品荣耀,便感恩戴德,告辞还家。

一路之上,得意洋洋,人欢马跃,风头出得十足,官气也摆得十足。离庄不远,三子前来迎接,一见他父纱帽圆领、玉带朝靴,十分体面。父子们高兴非常,一路谈笑,来到庄中。

回到家中,祝氏兄弟向老父道喜,庆贺升官。祝朝奉述说知府如何夸奖,如能将梁山讨平,就有封侯拜相之份。务要加紧操练人马,催款征粮,准备厮杀才是。

这时家人回说教师来到,只见教师铁棒栾廷玉走了进来。祝朝奉说起知府召见的经过,栾廷玉自然称贺一番。

祝朝奉讲到准备和梁山厮杀的事,栾廷玉认为要攻梁山,必须先做防守根据地的准备。祝家庄本是山村,路径复杂,外人入村,难得绕出。栾教师主张利用地势,预做埋伏。

修通险阻小道,可以伏兵迂回出击,并作自己行走之用。将山村大路,连贯修通,梁山人来,很难走出。再沿路掘下陷坑,埋好蒺藜,纵有千军万马,也要中了埋伏。这时有人报东、西邻庄扈、李二位庄主,前来致贺。

扈太公和李应被祝朝奉让入大厅。扈、李二人免不得向祝氏父子贺喜。祝朝奉心中快活,吩咐家人设摆酒宴,并说郓州杜知府亲传圣谕,命我操练人马,剿灭梁山。

扈太公趁机附和道:“若能将梁山剿灭,老亲翁定可封侯拜相,位列三台。”祝朝奉喜道:“此乃大家有份之事,哪能归功老夫一人!”李应说:“梁山不来相扰,我们何必多惹是非。”

扈太公急忙插言道:“征讨梁山,出自皇上旨意,我们怎敢违抗!”祝朝奉遂将刚才栾教师的计划说出,要人夫两千名,白银五千两,请三庄分担。扈太公自称力薄,只愿出人夫一千名。

祝朝奉暗中关照亲戚,将另外一千人夫和五千银子的负担推在李应身上。李应一再推辞,只愿出人夫一千。祝朝奉便向他暂借五千银两,过后偿还,扈太公自愿从中作保。当下写了文约,祝朝奉画了押,交给李应。

李应收下正要告辞,祝朝奉却请他入席,一醉方休。扈太公道:“今天乃是敝亲翁大喜之日,这庆贺的喜酒,大家总是要喝的。”李应勉强入席,心中快快不乐。

在酒筵上,扈太公不住地恭维祝朝奉有福气,又夸祝家三子英雄出众,还说梁山指日可平,封侯拜相即在眼前。祝家三子听了眉开眼笑,真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人物,于是殷勤劝酒,畅饮欢呼。

扈太公上了年纪,一连吃了几杯酒,头昏脑晕醉倒在椅子上,口中却仍然唠叨一些肉麻的恭维言词。祝朝奉令人扶他到静室中睡下,便再次入席,向李应张罗酒饭。

李应见祝朝奉目中无人和扈太公丑态百出,心里虽然不快,表面上仍勉强周旋,至筵席结束才告辞而去。次日,祝朝奉派人面见李应,将所借白银五千取去。

祝家父子请出栾教师,商定修建盘陀路的工程,并召集各村首事人等,责成摊派人夫,分担工程,限期完成。并派遣手下豪奴,分头督促,不准耽误。

凡是连环盘绕的大道要修得平整,来回串通,以便引梁山人马上当。将偏僻小路上的白杨树砍去,只留树根,以便自己辨认行走。因工程浩大,原计工料不足,祝家三子便勒派全村捐纳钱粮。

蓟州有一提牢节级,姓杨名雄,人称病关索。州官爱他是条好汉,派他兼充刽子手。这日处决人犯回来,一般相识,都来与他挂红送酒。行至路口,忽从侧面冲出一群恶汉,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一群恶汉,为首的名叫张保,乃是州官内亲。因见杨雄披红挂彩,看得眼馋,便百般辱骂他。杨雄本想动手,但是张保人多,将杨雄逼得施展不开。忽见一个担柴壮汉,分开众人,抢向前来。

那人问道:“你们为何打这节级?”张保怒喝道:“好个乞丐,也敢多管闲事!”壮汉听罢大怒,一拳一脚,将张保打翻在地。众恶汉上前相助,也被那壮汉打得东倒西歪。他们无奈,只得抬着张保逃去。

原来这壮汉名叫石秀,和杨雄早就相识,二人便来到了酒店。杨雄自知得罪州官内亲,必遭斥责,不住愁叹。石秀道:“何不共投梁山?”恰好梁山好汉杨林、戴宗因事下山在此,认得杨雄,二人愿为引荐。

在酒楼上,四个人谈得非常投机。杨林、戴宗出金相赠,叫石秀买一套衣服,其余作为沿路盘费,与杨雄共投梁山。石秀本想不收,但见二人慷慨相赠,便称谢收下了。

当下石秀买了衣衫,杨雄弃家相从,二人前往梁山。出了蓟州,在山中正要下山,忽听身后有人喊道:“你们要投梁山,可不要撇下同伴!”杨雄一看,认得此人,姓时名迁。

时迁是高唐州人,一向做那穿墙过户的勾当,因此人称鼓上蚤。他向杨雄拜道:“闻听哥哥要去梁山,务要携带小弟才好。”杨雄道:“正好同去!”这日走到山东郓州地方,投店歇宿,只见店内摆放着许多棍棒刀枪。

三人在店中坐下,石秀见架上朴刀甚好,便要向店家购买。小二道:“这店是山前祝朝奉的买卖,全庄六七百户人家都是祝家佃户。庄主准备剿灭梁山,每户欲分朴刀两把,谁敢私自做主把它卖了!”

时迁因无肉菜下酒,听得后院鸡叫,便拿出一只头钗,向小二买鸡。小二说不要啰嗦,店中报晓公鸡,岂能出卖!你等行路之人,最好少惹是非!时迁气忿不过,溜入后院,偷出肥鸡一只。

时迁把鸡杀了,脱去羽毛,塞在炉底,胡乱弄熟,与杨、石二人一同下酒。不料,小二去取水时,看见鸡毛,口出恶言。杨雄自觉理亏,便说:“鸡已吃掉,徒说无益。”

杨雄打算多给些银钱赔偿,小二却道:“就是黄金千两,也买不到我鸡毛半根!看你们形迹可疑,且拿你送到庄上,当作梁山贼寇,解官请赏!”石秀大怒挥拳便打,小二叫声有贼,只见五六条大汉冲了进来。

来人被石秀一拳一个打翻在地。店小二趁乱跑出店门,敲起锣来。石秀三人见事已大,各抢朴刀一口,正要出门,却见四五十个乡团勇围找上来,三人拼命往外冲。时迁武艺不济,被人抓获。

祝家店见捉了时迁,本想追赶石、杨二人,却又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只好让他们逃去。乡丁们捆了时迁,押往祝家庄,禀报祝氏父子。石秀和杨雄经过商量,决定先去梁山,再做道理。

二人行出不远,忽见迎面过来一人,道:“哥哥如何来到这里?”原来此人姓杜名兴,本是中山府人氏,当年经商蓟州,负气打死客人,监在本州。杨雄爱他好拳棒,一力维持,得以开脱出来。

杨雄手指杜兴,对石秀道:“这个便是我日常所说的杜兴兄弟,人称做鬼脸儿的。”杜兴问起二人到此原故,杨雄道:“因投奔梁山,路经祝家店...时迁被捉,我等乱撞到此。”

杜兴道:“要放时迁,包在小弟身上。小弟自从来到李家庄上,多承李大官人厚爱,委做他的主管。这官人姓李名应,绰号扑天雕。他与祝家庄结下盟约,共保村坊。如今且引二位见他,正好求书相救。”

来到李家庄,二人看时,好大势派!四周阔港,环绕着一座石筑城堡,中间通着吊桥。三人来到厅上,见院外列着数十座枪架,插满兵刃。杜兴报与李应,李应含笑走出,与他们相见。

李应见二人英雄气概,忙让入上座。原来杜兴先已告知杨雄:“李应虽喜结纳英雄人物,毕竟他是财主人家,顾虑较多,投奔梁山一事务要瞒过。”杨雄只说得罪权贵,远走江湖。杜兴说出随行庄客误陷祝家庄,求官人相救。

李应答道:“俺与他祝家庄,患难相扶,谅此小事,哪能不允!”他随即修书一封,派个副手到祝家庄去领时迁。杨、石连忙称谢。李应道:“二位放心,此书送去,便可放回。”

祝朝奉和三子委派主管,向各庄农户征工派粮。人人怨恨,户户忧愁。村中钟离老人只有一子,名叫群儿,租种几亩薄田。群儿被派应工,只仗老人卖柴为生。祝家恶奴竟将他们家中几斗存粮也抢去了。

钟离夫妇见家中仅存的食粮衣物皆被抢去,觉得无法度日,二人不由得伤心落泪。正在这时,群儿回来了,又听说完工之后,还要去当兵打仗,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钟离夫人近愁目下,远虑将来,无有活路。她本想到祝家去与他们拼命,怎奈势单力弱,候得无人时,竟然用一条麻绳,上吊而死。

钟离群埋葬了母亲便去做工,忍不住心中的哀痛,便向大伙儿诉苦。大家都在祝家的压迫之下,不由得齐声咒骂祝家父子。这消息被走狗报与庄主,祝家三子闻言大怒,便来捉人。

钟离群被庄丁们用绳索捆绑,押着去见祝朝奉。

祝朝奉见他满面怒容,又不肯下跪,便喝道:“你这奴才为何蛊惑人心,毁谤庄主?莫非和梁山有勾结?”钟离群答道:“你私派粮丁,逼死我母,事实皆在,怎地反来诬蔑我?”

祝朝奉喝道:“你竟敢出言顶撞,给我拉下去打!”众庄丁上前来抓钟离群时,却见钟离老人抢进门来,跪在祝朝奉面前,求道:“老公公,三公子,千万饶我儿子一命!”

祝朝奉道:“你可知他犯的罪吗?”老人大哭道:“小儿无知冒犯,本当重办。怎奈我年纪已大,只此一子,念我平时安分守已,将他饶过。我父子变驴变马,也要补报大恩。”祝朝奉喝令将钟离群押转回来。

钟离老人急忙拉群儿跪下,祝朝奉道:“念你父年老,平日为人忠厚,姑且饶过。下次再犯,决不轻饶!现在庄中多事,就让你看守寨堡去吧。”老人连忙称谢。

祝彪喝令庄丁将钟离父子赶出。祝龙、祝虎又向祝朝奉述说店房捉贼和审问经过。那时迁自被押入祝家庄,就自称:“俺乃梁山好汉,若不及早释放,山寨兵马来到,你们有死无活!”

祝龙弟兄大怒,喝令左右拷打,说他贼头贼脑,必是前来打探军情。时迁忍着拷打,就是不讲。祝彪便要将时迁杀死。祝朝奉道:“不要乱来,待擒了宋江、晁盖,一并解京请赏不迟。”

祝朝奉叫押下时迁,一面告诉三子:“梁山力量强大,久经征战,切莫轻敌。”说话之间,忽有人报李家庄派杜主管前来下书。祝龙说道:“这李应怎么如此啰嗦?”

祝虎道:“昨天李应派人前来下书,叫把时迁放回。我一怒之下,将来人赶走了,怎地又来下书?”祝彪说:“我设法把杜兴打发走。”祝朝奉说:“不可如此,让他进来,待我一问。”

杜兴进来,呈上李应书信。祝朝奉看罢,道:“你家庄主一再来书,本应将时迁放回,怎奈他乃梁山一伙儿,故而无法从命。”祝彪拿过书信,将其撕得粉碎。

祝彪怒喝道:“我们三庄结盟,共灭梁山。如今,你家李应反来勾通贼人,有何脸面来此饶舌?”杜兴道:“我庄主人的确不是梁山贼党,三庄义气要紧。”祝彪竟不容分说,将杜兴赶出门来。

杜兴怒气冲冲地回来后,见李应和石秀、杨雄正在厅上候讯,便道:“祝家父子不但不放时迁,反说庄主私通梁山。那祝彪竟将主人书信扯碎,还要把庄主作梁山贼党拿办。”

李应拍案而起,吩咐家人:“与我拿披挂来!”石秀、杨雄急问大官人意欲何往?李应道:“二位在此稍候,待我前去与他辩理···把时迁要回来,交给二位便了。”

杨雄、石秀见李应要去祝家庄索讨,心中很是不安,便要和李应同去。李应道:“二位去了,反多不便,且请稍坐。随后他戴盔貫甲,扎束整齐,吩咐杜兴鸣锣,召集庄丁。

李应选了二百名强壮乡兵,各持刀枪,分为马上步下,由鬼脸儿杜兴督率。李应手提点钢枪,头戴凤翅盔,飞身上马,杜兴也乘马紧紧相随。一行人马,向祝家庄飞奔而去。

这祝家庄四下阔港深壕,包围着三层石筑的城堡,近来准备抵抗梁山,逐日派人在碉楼下值班驻守。沿城遍插刀枪军器,门楼上摆放战鼓铜锣。当时正值祝彪巡查前寨,忽报李应前来,急忙上城观看。

李应率领人马来到祝家庄寨门之外,大叫道:“祝家三子,快来答话!”那祝彪向下喝问:“想你李应为了时迁,心怀不忿,前来讨死吗?”李应骂道:“你这乳臭小儿,竟敢猖狂放肆!”

李应又道: “你父求俺相助时,要人派人,要物给物。如今,为何诬陷我私又通梁山 ……”祝彪答道:“你甘心背盟,勾结反贼,休怪俺父子无情。”李应正待攻寨,祝彪暗发一箭。

李应一时大意,不曾留神,左肩被祝彪的暗箭射中。

李应中箭跌下马来,众人将他救起,杜兴只得指挥庄丁后退。祝彪在城楼上放声狂笑,叫道:“如今且教尔等认识三少爷手段如何!不是看在当初盟约的分上,早就将你捉去送官问罪了。”

杜兴扶起李应,见他箭伤不重,急忙将箭拔去,草草包扎,簇拥上马,暂且回寨。回寨后,杜兴在李应的箭伤口敷了药,便与石秀、杨雄等人商议如何报这一箭之仇。

石秀、杨雄向杜兴说道:“我等连累大官人实觉不安,且去梁山恳请晁、宋二位头领与大官人报仇,也可顺便救出时迁。”次日,二人向李应告辞时,李应叫取金银相赠。

石秀、杨雄告别李应出来,杜兴备好快马两匹,亲自送出村外。一路行来,绕过独龙岗,指给二人去梁山的大路,杜兴方才回庄。这日走到李家道口,见路旁有一家酒店。

酒旗上面写着朱家老店,石秀心想,莫非是朱贵酒店?当即走进店里,一面吃酒,一面向酒保打听去梁山的道路。朱贵在后面听见,急忙走出探问二人来历,杨雄说出从蓟州而来。

朱贵想起戴宗说过曾遇杨雄、石秀之事,便问二位可与他们相识?二人回答自己便是。朱贵大喜,忙以酒宴相待后,又去水亭窗外放支响箭,只见对岸芦苇丛中摇出一只小船。朱贵陪二人上船,径投大寨。

再说梁山泊大寨,天下英雄,齐来聚义,气势兴隆。这日宋江、吴用陪着哥哥晁盖及林冲、花荣一班兄弟,正在聚义厅上议事,忽有人报戴宗回山。

原来戴宗自从在蓟州得识杨雄、石秀之后,因办事已毕便和杨林径回山寨交令。谈话间夸说杨雄、石秀如何英雄,不久即可上山。军师吴用想起胶东一带有不少占山豪杰,遂派戴宗二次下山去联络。

戴宗到了胶东二龙山、桃花山以后,又和登州登云山好汉邹氏叔侄接纳,愿彼此交好,共御官兵。还有兵马提辖孙立,因不愿受本府贪官欺压,也有投奔之意。戴宗回山,述说经过。这时,朱贵同杨雄、石秀前来。

戴宗听说杨雄、石秀来投,忙同杨林出来迎接,互道别后情事。戴宗、杨林引着二人进厅,参见晁盖、宋江及众兄弟。戴宗述说二人情况,如今特来山寨聚义。晁盖、宋江心中大喜,欢迎他们的到来。

渐渐说到尚有同来入伙的时迁在客店闹事,被祝家庄人当做贼盗捉去。李应两次修书去要人,可恨祝家三子不但不放时迁,反和山寨作对,口出不逊,十分无礼。

晁盖继续追问原委,石秀只得说出祝家三庄如何结盟,誓要捉尽梁山好汉,向官家请功领赏。有人看见祝家庄上立着两面大旗,上书“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晁盖大怒,便要亲领军马,即刻下山。

宋江动道:“哥哥乃一山之主,不可轻动。小弟不才,愿替哥哥下山,去攻打祝家庄。”黑旋风李逵摩拳擦掌,愿做先锋。

晁盖说:“既是贤弟愿去,就传令发兵,下山前往。”梁山兄弟齐道:“愿随哥哥前去!”宋江当即传令,明日发兵。只见林冲、花荣同时向前,齐声道:“且请哥哥暂缓发兵!”

林冲说:“祝家庄敢来与俺作对,想来必有准备。我意先探明虚实,再进兵不晚。”花荣也道:“林家哥哥言之有理,且请三思!”宋江道:“此言甚是,不知哪位贤弟愿往!”戴宗举荐石秀,杨林愿与石秀一同探庄。

宋江道:“那就让二位贤弟前往祝家庄,探得虚实动静速来回报。”杨林领命出来,向石秀道:“不是俺杨林夸口,此番前去,定要将那祝家庄探个明白··你我就此下山!”

宋江唤铁面孔目裴宣,点验人数,留吴用等守护大寨。下山头领宋江、花荣、李俊、穆弘、黄信、欧鹏、李逵、杨雄,步兵三千,马军三百。林冲、戴宗、秦明、张横、马麟、张顺、邓飞、王英也带三千步兵和三百军马。

宋江率领人马在离独龙岗尚有里余的地方,立下寨栅。早有祝家庄巡山值守的庄丁报进庄来。祝家父子急请栾教师,共同商议抵敌之策。栾廷玉主张凭险固守,以逸待劳;再去盘陀路上广设埋伏,梁山兵马必可中伏被困;加之扈、李二庄的策应三路夹攻,不愁梁山不灭。祝朝奉吩咐庄客备马,就请栾教师查看地势,设置埋伏。

祝家三子让许多庄民,跟随栾教师布置埋伏。凡是崎岖险要所在,全布满竹签蒺藜;平坦易行的通行要道,多挖险坑,遍设套索。由祝氏弟兄分头监工,呼喝叱骂,鞭打督促。众庄民叫苦连天。

杨林、石秀奉命到祝家庄打探动静。杨林扮做降魔法师,手持令牌,内藏利刃,摇着法铃。石秀原卖过柴,仍扮做柴夫,扁担内也藏着兵器。一路上槐柳枯黄,落叶满地。

石秀见庄内树木丛杂,道路曲折,便在行走之时,暗加注意。但见村民来往,全走小路。他心中料定其中必有原因,便也尾随行走。忽听后面铃响,回头看时,正是杨林。

杨林手持法铃,一路摇将过来。石秀问道:“哥哥如此打扮,岂不惹人注意!”杨林道:“莫非只你才装扮得像?”石秀劝他同走小路,杨林却转身奔大道而去。

石秀料想必定坏事,赶忙顺着小道奔向庄内,想探明情况火速回营送信。正在这时,竟被庄丁拦住,原来是祝家庄庄丁头目祝小三在此盘查行人。石秀自称樵夫,来此赶集卖柴,当即蒙过。

祝小三放过石秀,见盘陀大道上走来一个衣装古怪、相貌特别的人,便同庄客从岔道绕出拦截。那杨林顺着大道走入盘陀。来回盘绕,总是死路一条。他见有人来,连忙口中念道:“无量寿佛,捉怪降魔!”

祝小三问:“你是何人?来此做甚?”杨林答道:“我乃龙虎山降魔法师,路过此地,见庄内杀气冲天,特地入庄禳解,就烦指引路径!”小三要检查,杨林只好教他搜过。又要检查令牌,杨林不放,二人争夺起来。

两个庄丁见二人争夺撕扭,便要上前相助。杨林见事不妙,忙从牌内抽出利刃,挥刀便砍。小三叫道:“这厮果然是贼!好小子敢跟我来!”随后他带着庄丁逃走。杨林紧追不舍,大叫:“哪里走?”

原来祝家庄的要道之处皆有伏兵,待梁山人马中计后,便将他们捉住。当时杨林鲁莽,大步追将上来,眼看追上,忽然从道旁林内乱草丛中伸出一二十把挠钩,将杨林拖翻拿住,绳捆索绑,径去献功。

再说石秀寻小路进庄,但见山路崎岖,形势险要。他想,若不能打探明白,如何回去交令?正焦急之际,忽然看见一个老人正在砍柴,便上前施礼招呼,想趁便探问情形。

二人就在石坡坐下,各通姓名。这老汉正是钟离老人。石秀假称同姓,乃江北小贩,因亏了本钱,权且担柴来卖。又问伯伯年迈,如何还要砍柴?老人叹道:“我只有一子,被庄主拉去当兵,要和梁山厮杀。”

老人又说:“老妻已被逼死,只得自己理家。”石秀问道:“这小小山村,怎能抵挡梁山军马?”老人说出祝家三子和教师的厉害,以及满山埋伏和道路的难走。

老人劝石秀及早回去,不然要被捉去。石秀假作吃惊道:“小人不识路径,如何是好?还望伯伯搭救!”老人道:“且去我家暂避就是。”忽听人喊马嘶,数骑人马,各持刀枪,押着杨林转过山坳。

宋江不见杨林、石秀二人回转,便派欧鹏打探二人下落。不久回报,说祝家庄方面今日盘查路口,捉住一名奸细,名叫杨林,石秀却无下落。宋江估计二人凶多吉少,急欲攻庄相救。李逵焦躁,便要提兵前往。

林冲却认为祝家庄固守不出,深恐其中有诈,便请宋江将下山人马分为两路。李逵愿为先锋,头前开路,宋江率花荣自提中军,随后攻庄。林冲、穆宏等率三千人马,留作二路,在后接应。计议妥当,立即出发

石秀随钟离老人回到家,一路上老人述说祝家庄在盘陀路上暗设机关,外人休想闯进一步。石秀连声叫苦,再三请求老人趁天色未晚,指明路径,及早出庄。

石秀随老人出得门来,四下观望,但见遍山树木丛杂,遮掩山道,辨认不清。老人向石秀道:“沿着白杨树向右转,不管道路宽窄,便是活路。死路看去好走,却有埋伏。如今天色已晚,最好明日动身。”

祝家庄探得梁山今晚将要攻庄,遂派报马四出,往来传信,集合庄丁,准备厮杀。同时命令村民不准随便走动,等候埋伏,听令捉贼。石秀见此情景,心中焦急。

石秀惟恐宋江不待自己回报,冒昧进兵,必中埋伏。他想到此,借口自己胆小,仍欲辞去。老人不放,定要石秀度过今夜,明早再行。石秀正在自做打算,忽听门外又有人声。

原来是钟离群的同伙儿庄丁小二哥前来送信,说今晚要和梁山交战,凡是有军务的都头插白翎为记,没有白翎切不可随便行动。老人送走小二哥返回屋中,将白翎为记之事告知石秀。这时城堡上战鼓连敲,杀声震耳。

西村扈家庄的扈太公闻报梁山今晚攻庄,特遣儿子扈成和女儿一丈青扈三娘,率领庄客,各持兵器,前来助战。

石秀正焦急万分,忽听门外马蹄声响,有人叫道:“梁山人马已被困在盘陀路上,扈家庄援军就要到来。朝奉有令,大家火速准备绳索钩杆,听令捉贼,解官请赏!”石秀便想闯了出去。老人死活不肯放。

梁山方面,李逵的先锋部队杀到祝家庄,已是黄昏时分。通往村中的吊桥已被拽起,李逵便想下水过河,被杨雄拦住。急得李逵拍斧大骂,庄内却不见动静。少项宋江中军人马到来。

宋江勒马看时,心中猛省,已入重地,不见敌军,必有埋伏。他传令三军速退,李逵却不后退。忽听得祝家庄里一声炮响,敌楼上箭弩齐发,雨点般射来。

那独龙岗上,千百火把,一齐点着,人声喝喊,震天动地。

宋江吩咐人马,仍从原路退军。可后军兵士却说,来路已被截断。原来后军头领李俊接到撤退的命令,正在掉转队伍行走,前面军士却喊起来。

来时的道路,皆被人用树木、大石阻塞,无法通行。宋江传令,叫军马四下寻路后撤。他们边杀边退,仍不见敌军应战。忽听两声炮响,喊声四起。四面都有埋伏,宋江无奈只得命军马向大路杀去。

却说石秀正急得无法脱身,祝小三却到了门外。他因白日捉拿杨林有功,蒙赏酒肉,吃得烂醉,手提标灯、酒壶,乱跑乱撞。

老人只得将他让入房中。石秀已藏在暗处。祝小三不停地夸耀自己的功劳,还将酒往口中倾注,却全倒在脸上。石秀见他头插白翎,心想机会已到,正好趁他不防,将其窃取到手。

在醉酒中,祝小三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挣扎起身要走,又向老人道:“庄中以红灯为记,宋江兵马投到哪里,红灯便指到哪里,以便截杀。”他正在口讲手划时,石秀却从身后将他的白翎取下了。

石秀见白翎到手,急取竹担,出门便走。老人不明就里。仍在苦苦相拦。这时只见灯笼火把中,马上捆着一将,正是镇三山黄信。原来在撤军之时,不防乱草丛中伸出几把挠钩,将黄信活捉。

石秀怒火中烧,再难忍耐,不顾老人拦阻,径自抢将出来。可是,老人却揪住他手中的竹担不放,不让他去冒此凶险。石秀无法,只好忙将竹担捋掉,掣取苦竹枪到手。

老人不防石秀猛地撒手,一时收力不住,仰面跌倒,石秀忙将他扶起,说出自己的来历,深感好意相留,望指明路途。老人闻言,惊得发呆。石秀不敢多停,赶快出门,奔向人马厮杀之处。

宋江指挥三军,顺大路杀出,人人叫苦。原来前面皆是盘陀路径,走了一回,仍又转回原处。宋江再叫军马向有火把处行去,无奈皆是竹签蒺藜和鹿角乱柴塞满道路,暗影里的强弓硬弩不时射来。

宋江正在无计,忽有人报石秀来了。石秀头插白翎,身着短衣,奔到马前,叫道:“哥哥莫慌,小弟已知路径。”遂令三军休管道路宽窄,只寻白杨树便转将过来。行约数里,只见前面的敌人,如潮涌般杀来。

宋江指挥人马,边战边退。可是敌人越来越多,难以撤退。宋江正在迟疑,却见石秀上前道:“敌人的岗楼之上,以红灯为号,那是在指挥。”

花荣道:“那岗楼上的红灯,随着我们进兵的方向移动,想来便是号令。”随后他取箭在手,只一箭就将红灯射落了。四下伏兵不见红灯,失去了指挥,行动大乱。宋江叫石秀引路,向村口杀来。

恰在此时,扈家庄的人马已经赶到。梁山好汉矮脚虎王英,正是后军,被扈家兄妹截住厮杀,那扈三娘的双刀十分厉害,没有几个回合,就将王英生擒,掷于马下。众庄丁上前将其捆住,押入庄去。

宋江人马刚要出村,忽听前山一带喊杀连天,忙叫军马扎住。探得是山寨第二批军马到来接应,便传令夹攻,祝家庄人马四散逃去。当下宋江与林冲、秦明等人马会合在村口,检点兵将,少了王英和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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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指尖有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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