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乐和央央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后宅里，多番打听下才知是被人所害。
后来听说忠勇侯府要招奶娘，我挺着妖娆身段前去应聘。
可鸨母乐得眼泪都出来了：“侯府怎会选个舞妓做奶娘？”
结果出来后，她却傻了眼。
……
我花了五百两银子，还任由色胚子管家摸了两把，才换来忠勇侯府奶娘入选资格。
其他人都穿着灰扑扑的衣裳，看起来老实本分极了。
我却毫不在意地抚着鬓角的金钗，无视其他人鄙夷的眼神。
我贪婪地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朝她们娇媚一笑。
她们又往后退了几步，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往侯府内院走的时候，我看着一路的雕梁画栋，无声叹了口气。
难怪有些人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肯抛弃。
侯夫人见着我宛如一颗汁水丰沛的桃子，浑身散发娇媚的样子微微变了脸色。
贵人们最是讲究体面的，她不需要自己发作，只缓缓摸着高耸的肚子，朝着身后的人点点头。
于是陶嬷嬷站了出来，张口就是难听话。
“你是哪个楼里出来的狐媚子，敢来侯府撒野？”
“眼睛都瞎了是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不怕脏了忠勇侯府的地。”
我抬眼极快地瞥了眼侯夫人的肚子。
眼前却浮现出长乐姐姐温柔婉约的模样，她也是那样期盼着自己的孩儿。
我收敛心神，掩口笑着说。
“嬷嬷可别恼，我手里有好东西，包您满意。”
陶嬷嬷虽是不屑，却不敢擅专，请示过侯夫人便将我往厢房里带。
在我说出手中有飞燕茶的方子，她脸色突变。
飞燕方，可助妇人生产后一月内恢复身形，容光焕发。
但早已失传许久。
听闻忠勇侯府夫人甚是霸道，孕期内都不许侯爷拈花惹草。
她着急笼络男人的心，可不就需要赶紧养好身子。
这种东西，我们百花楼中多的是。
就这样，我打着奶娘的旗号留在了侯府。
刚开始，她们防我防的紧。
每每听到侯爷宋序来后院的消息，我都主动避开。
慢慢地，连侯夫人都愿意同我说两句话：“听闻百花楼清欢娘子一舞倾城，为何跑来我们侯府做奶娘。”
想着那人教导的话，我规规矩矩回答。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清欢不过是想讨得侯夫人欢心，好拿回卖身契。”
我给自己编了个凄惨的身世。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被人卖到花楼却不甘愿认命。
只想着利用所学所知逃出生天。
讲得侯夫人听着都有几分动容。
于是她承诺我若是飞燕茶真有效，便助我离开那火坑。
我笑容腼腆地点头。
世家贵族果真滴水不漏，若飞燕茶没有效果，怕是我都没命走出侯府大门。
侯夫人生了两天一夜，才诞下一个女孩。
府里的气氛顿时低迷了不少。
侯爷已经年近而立，与夫人成婚五载，却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府内原有个庶出孩儿，只是没了亲娘。
侯夫人怀孕不久，他就孤零零淹死在后院的湖水中。
听说侯爷连问都没问，只打发个下人随意出去安置。
原本侯夫人还盼着一举得男，扬眉吐气。
没想到，竟是一场空。
真是，老天有眼。
2
得知消息，我心情好了许多。
翻出花魁姐姐赠我的衣衫，轻抹朱唇，淡扫峨眉。
侯夫人生产，府里乱成一团，自然没人有闲暇盯着我。
我按着计划，在侯爷路过的必经之路上佯装赏花。
微风轻拂过衣裙，勾勒出如同夏日成熟蜜桃般的身躯。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望着眼前的兰花盛景，我不由自主地轻声感慨。
“你也喜欢这句？”
面对突然闯入视线的外男，我没有惊慌躲起来，反倒是大大方方地与之交谈。
“你是谁？”
“我是忠勇侯……府的侍卫。”
宋序看过来的眼中除了欣赏，还有些稀奇。
更有着同世上男人如出一辙的贪婪和占有欲。
我的容貌，是连花魁见了都要气得上来掐两把的程度。
让宋序动心，太容易了。
他问我姓名，我并未告知，只说有缘会再见。
如若不是下人提醒，他可能都忘了，自己妻子刚刚诞下孩儿，还在痴痴等他相见。
宋序离开后，我才施施然回到住处。
夜幕降临后，我坐在床上看着怀里吃得正香的小姐。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抬起头正巧对上一个深幽的眸光，里面充满不可言说的欲念，他果然来了。
我立刻坐了起来，但因为幅度太大，有一只裸露在外头。
我装作慌手慌脚藏了起来，又匆匆拉好衣襟。
果然他的眸色愈发晦暗，于是半推半就间，成就好事。
之后几日，我白天应付烦闷的侯夫人。
晚上还要敷衍急切地宋序。
忙得要死。
我问宋序，“可愿娶我？”
他含糊其辞，并未直接答应。
反倒是拿出一张别院的房契，只说让我先搬去那里住着，再说以后。
侯夫人娘家势大，他这是又准备退缩了。
一月之后。
侯夫人惊喜地发现，身材比怀孕前还要好。
在我精心调理，就连她的容貌都更胜从前。
她不知道，所有轻易得到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侯夫人真心实意地拉着我的手连连感谢，甚至起了让我长留身边的想法。
我赶忙跪地请辞，说自己已有心上人。
“他说要娶我为妻的。”
我通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侯夫人见状倒是不好继续阻拦，只让陶嬷嬷帮我去百花楼拿回卖身契。
还特意赏赐我一堆金银珠宝当做嫁妆。
她越是表现得真心实意，我越觉得人心可怖。
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离开侯府，我没有告知宋序，也没有去他安排好的地方。
我可不打算做无名无分的外室。
再次相见时，我在街上被一伙纨绔子弟调戏。
他们非要拉着我去喝酒吃茶。
周围人指指点点却不肯帮忙。
眼看着就要被拉走，宋序从天而降。
他救了我，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地质问。
“为何要不告而别，我找你许久。”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又不娶，难道我要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先前你我不过是露水情缘，何必放在心上。”
“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自然能找到其他如意郎君。”
3
宋序对我，正是上头的时候。
越是推拒，不将他当回事，不放在心上，他反而来劲。
日日来我住的地方纠缠，伏低做小道歉不停。
我只将在百花楼学到的本领，都用在宋序身上，惹得他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
他留恋在我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俨然已经忘记隐藏。
侯夫人还盼着与他赶紧生下嫡子，却屡屡被人以忙公务拒绝。
她不是个傻的，很快就查到了端倪，找上门来。
陶嬷嬷不愧是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
进门后不问缘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
扯得我发髻都散了，衣衫凌乱。
宋序在宅子里面是留了护卫的，可那些人看着侯夫人气势冲冲的样子。
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我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死死控制住。
陶嬷嬷骂个不停。
“当初你刚进府的时候一副蜂腰翘臀的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的。”
“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你进府，侯夫人对你可不薄。”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死后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要死的狐媚子，还敢勾引侯爷，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听她这样说，我装作迷惑不已的样子，赶忙辩驳。
“侯夫人明鉴，我是不该与侯府侍卫私定终身，可从来没有做过勾引侯爷之事。”
“陶嬷嬷，我曾是百花楼中人不错，可现在已是清清白白，不能冤枉人。”
我咬死说与自己相好的是侯府侍卫，并不曾见过侯爷。
陶嬷嬷有些犹豫，看向侯夫人。
她们也不知，京城哪里传出来，侯爷在外面金屋藏娇。
激愤下带着人来此。
就是想趁着侯爷上朝，直接将我处置了。
两人犹豫的功夫，先前的侍从，看情况不好早早就派出一人通风报信。
宋序赶来，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怒不可遏。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松手！”
侯夫人脸色突变，大家愣神的功夫。
我挣脱束缚，扑到宋序怀里，焦急地喊着。
“夫君，你快跟侯夫人解释，你只是侯府侍卫！”
“你快说啊！”
“清欢，我确实是忠勇侯，先前没有直说……”
宋序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头大。
在我将他喊成夫君的时候，侯夫人手中的茶杯已经碎到了地上。
他无力地解释着。
我恨恨地打了他一巴掌，心碎至极。
“你骗我？！”
“你……”
质问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我就晕倒在了宋序怀中。
他焦急地喊人去找大夫，抱着我去了内室。
侯夫人被晾在那里，又气又恼，被陶嬷嬷劝着离开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深夜。
宋序守在一旁，并没有离开。
看到我动了下，他惊喜万分地说。
“清欢，我们有孩子了。”
我没有理他，唤着丫鬟东芝就帮我抓一副打胎药。
万分期待的宋序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当即冷了脸。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能如此冷清？”
“难道这段时间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我眼中含泪，倔强地说。
“我连孩子父亲都不知是谁，留他下来作甚。”
“京城谁人不知，忠勇侯最厌恶舞妓，你还管我作甚！”
“今日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若我进了侯府，还不知有没有命活。”
宋序没有儿子，当然不会任由我堕了孩子，流落府外。
他只推说，先前不敢说出真实身份，只是怕侯夫人会伤了我。
侯夫人确实手段狠辣，但她若是知晓心心念念的丈夫背后如此说她。
还不知如何伤心。
看着我越发苍白的脸色，宋序又赶忙补充说会保护我与孩儿。
那天之后，宋序再没来。
但是每日都会送来许多的东西。
别院的人都说我是有福之人，能得侯爷看重。
将来诞下小公子，说不定有更好的将来。
我嗤笑不已。
外人不晓得，我却知道，忠勇侯府就是个虎狼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