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哥哥--原生家庭成就我

层林尽染 2024-06-27 19:58:35

在外人眼里,我有三个哥哥,人人见了都说我太幸福了,是个宝贝疙瘩!

可是,二哥叫我脱衣服给男生看,放任同学霸凌我,小哥叫我偷烟无视男客人对我的身体骚扰,大哥偷偷换掉我640分的高考志愿。

半年一次的家庭聚会上,我坐在主位上,淡然吃着菜,大哥端着酒要过来敬酒,二哥和小哥也要随之起身时,我无视他们的动作,端起酒,侧身碰了一下父亲的杯子,他放下筷子要端起杯子,我压住他的手,笑意嫣嫣,明媚风光,开口问,“我是亲生的吗?”

在我十岁那年,我才明白过来,我有三个哥哥并不幸福。

爸妈忙着做生意,大哥和我相差九岁,从我记事起,他已经在外地上寄宿学校了。

二哥和小哥是双胞胎,大我两岁,从小带着我玩。

他们会鼓动我去偷西瓜,大狼狗在我身后追我,他们抱起西瓜跑了,我以为自己会被狗咬死的时候,瓜农挡下救了我一命。

我哭着对二哥和小哥说自己害怕的时候,他们却只是笑笑说我是个胆小鬼,以后不带我玩了。

爸妈越来越忙,经常不在家,我们害怕有怪物,二哥却把我的床放到门口,说我是女儿身,死不了,可以挡住妖魔鬼怪。于是我战战兢兢得睡了一晚又一晚。

我十岁那年,二哥带同学来家里玩,他们让我脱光衣服,说想看看女孩的身体长什么样子。我脱掉外套和长裤,粉色的小背心和小内裤露出来,我感觉不对劲,趁他们不注意跑出了家。

我给爸妈打电话,他们说没时间听我说这些玩笑话。是玩笑话吗?我记得老师说过女孩的内衣里面是不能让别人看的。

等到二哥和小哥的朋友都走了,我才敢回家。没想到,他们把门反锁,在里面非要让我说自己错了,还要保证以后不能让他们再丢脸,才让我回家。

终于熬到二哥和小哥读了中学,他们不在家里住了,我轻松了两年,虽然周六日还是要帮他们洗脏衣服和内裤,被他们指使跑腿,但比起以前已经很好了。

直到我也读了中学,入学在家庭一栏里填写三个哥哥的时候,同学们发出羡慕的叫声,我沉默得看向操场。

二哥和小哥随着年龄,长得又高还白净俊俏,尤其鼻子高挺秀气,又剑眉星目,像电视里好看的男明星,这样的双胞胎,自然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他们常常收到女生的示好和爱慕,小两届的我们,同班女生很快也知晓了他们是我的哥哥。

“陈小,你帮我把这个给你二哥吧。这是送你的小蛋糕。”

“陈小,可以帮我送情书吗?”

“你是陈晨和陈阳的妹妹吧,可以把这个给你哥哥陈晨吗?”

我的名字叫陈晓,可是上户口时,打错了字,于是我的名字就叫陈小了。

当我把这些情书和礼物送给二哥和小哥时,以为他们会心情很好,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阵嘲讽。

二哥陈晨说,“以后在学校别说你是我妹!丑死人。”情书看也没看,扔进垃圾桶,礼物也会在里面挑挑拣拣,没用的也直接扔掉。

小哥陈阳比起二哥,长得几乎一样,性格稍微腼腆一点,话不是很多,但是只要陈晨对我冷嘲热讽,威逼恐吓时,他也只会在旁边沉默,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

我觉得他有点害怕二哥,也许就是因为二哥比他早出来两秒,所以天生的血脉压制吧。

但我不知道的是,他的沉默比起二哥的语言暴力,也是叫人恐惧的。

在学校里,我低着头,只顾好好学习,去食堂吃饭也尽量躲着。我害怕同学看到哥哥对我的冷漠,害怕自己被拆穿 我有三个哥哥很幸福的假象。

事与愿违,这天,我刻意等到时间晚点再去食堂吃的饭,结果没想到正好碰见二哥和一个学姐勾肩搭背朝我走来。

她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怪不得二哥会喜欢。

可是明明这么好看的姐姐,为什么在看到二哥对我的厌恶之后,转脸也对我翻白眼做鬼脸。还让旁边的同学朝我说难听的话。

从那天起,我的初一生活变了,同学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个连哥哥都不喜欢的人,身上很脏,生虫子,身体被咬出血,不洗澡,没人管的小破孩。

本来玩的好的几个室友也不和我说话,冷落我一个人,甚至在我回宿舍晚一点就出口骂我,让我滚出宿舍。

我真的有点不明白,就因为哥哥不喜欢我,他们也就不喜欢我,讨厌我。

哥哥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吗?在家里也是,在学校也是,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大家都开始离我远远的,因为没有人告诉我女孩子会来月事,会流血,所以在二哥和小哥看到我身上流血后,先是尖叫着将我推开,又让他女朋友来看我的笑话,没有一个人帮我。

我自己用卫生纸擦干净,跑到卫生所,女护士给我讲了月经的事,给我买了卫生棉,在之后的生物课上,我也学到了相关的知识,这更加让我坚信,能让自己不落魄,那就是要学习的更多,知道的比哥哥们还要多。

那天我一个人 从卫生所出来坐在小城村口的大石头上,傍晚的风吹在身上,本该是舒服的,可是却带来小肚子隐隐的痛,我知道这是正常的。可是,我还是哭了,太痛了,痛得我抬不起脚 ,看着回家的路,那么远那么窄,我觉得我好像怎么都走不回去了。

邻居家的 小妹妹被爸爸背着,从我身边经过。侧边是她的哥哥,小碎步追着爸爸的脚步,手里正焦急得撕着棒棒糖的包装纸,“妹妹,哥哥给你剥糖吃,发烧很快就会好的,妹妹不哭。”

“哥哥,我头疼,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爸爸!”

爸爸也出声安慰带着笑的声音浑厚有力,“没事的。只是发烧,因为你着凉了,没事的!”

小妹妹听到爸爸的话,还是呜呜的流着泪,我看到她爸爸后背的衣服湿了半截。

我的眼泪无声得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我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抬手将眼泪 吃进嘴里,好苦。

回家路上,我拐到小卖部买了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酸酸甜甜的,可那一点点酸味像是没有熟透的草莓一样,吃在嘴里,叫我挤眉咬牙,原来棒棒糖也不是只有甜。

爸妈每个月会定时给我们转钱,三个人的钱是分开转给我们自己的。二哥和小哥经常会把钱花完之后来找我要我的零花钱。

而我的零花钱也被二哥那一声“讨厌”,引发的霸凌的同学快要完了。

我不给,被几个男同学堵在校门口的巷道里,他们将我的书包夺走,还有两个女同学用笔在我的脸蛋上划来划去,细软的声音,笑着对旁边的男同学说,“她怎么长得和他哥差这么远,脸上的红疙瘩真丑啊,听说还会流出血呢!怪不得你哥会恶心你!”

“哈哈哈,是啊,不过这腿还是挺白的,又细又长,倒是比你们的腿好看!”其中一个男生挑着眉上下看我,最后将目光盯在校服裙下面。

我攥紧拳头,死死咬着唇,我的脑子里设想着自己要怎么将这五个同学推开,是先把离自己比较近的女生一脚踢开,她旁边的男生会为了护住她顾不上我,另一个再抓着她的长发将她拽到地上,挡住男生的步子,是否会成功逃出去的时候。

“干什么呢?我妹还轮不到你们来欺负!”我松开手,侧目看到小哥叼着烟,倚在墙边上,猩红的火光映在低垂着的黑亮的眸子里,嘴角上扬,模样姿态都堪称经典撩妹。

几个男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里嘟囔着,“不是说他哥超级讨厌她,根本不理她的吗?”

另一个男生拉着还在一脸花痴看向小哥的女生,低吼道,“走吧走吧!”

“小哥。”我拖着疲软的身体拾起书包走过去。

“小妹,怎么有困难也不找当哥的!”小哥依旧笑着整理我的衣服和头发,我抬头看他,他像个温柔的大哥哥,对我宠溺有加,低下头凑近我说,“小妹,你看我有难处就会想到你,你帮小哥去对面的超市买一包烟好不好?”

“小哥,我没有钱了,没有办法帮你买。”我紧紧抓着书包的袋子,抿唇惶恐的看他。

“没钱好办呀,你是个女孩,他们不会想到你会偷拿烟的!小妹,我刚帮你了,你也得帮小哥对不对?”小哥比我高出好多,他低垂着眸轻声细语道。

我要帮他偷出来一盒烟,我今晚才能回家吧。可是,我如果偷烟被抓住,那么我就会被送到学校,叫家长,我是个女孩子,我怎么可以偷烟呢?

我是个女孩子,我怎么会去偷烟呢?

我点点头,朝对面的超市走去,身后小哥开口说,“我在这里等你。”

我走进超市,“欢迎光临!”门口的招财猫响起声音。

学生已经变少了,老板刚刚忙完,正在整理货架上的东西,头也不抬说,“要什么自己拿。”

我说了句好,当着他的面,伸手去拿柜台后面的烟,而这个时候,老板起身一眼便看见我正在拿烟的手,等不及他开口,我快速拿起一包就往外跑。

“站住!小姑娘怎么偷东西呢?”我不顾老板追我,我看到小哥在街对面看见我被老板追,他闪身躲进巷道里,等我跑过去却不见他的身影。

老板报警了,我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我给他们父母的联系方式,让他们通知爸妈。

当晚,因为父母赶不回来,派出所的警察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说两个哥哥,和我一个学校的。我还是让叔叔打电话通知爸妈来接我,可还是要等到明天。

班主任到的时候,我是有点后悔的,害怕会影响到自己在老师眼中的印象。

我把最近的境况告诉了老师,老师暂时把我领回家。

我问老师,“老师,为什么我的哥哥和爸爸妈妈不喜欢我,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他们喜欢哥哥就有哥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生我?”

老师帮我洗澡吹头发,她想了好久说,“是啊,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生下来呢?也许他们只是自私到忘记我们是独立的人,而不是为满足他们的私欲存在的,女儿是小棉袄,是可以照顾所有人的存在,也许是一场交易吧!”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我的班主任家里是很远很远的偏远山村,她是很努力学习上到女校考上大学才脱离她的原生家庭的,所以她已经34岁了,却迟迟不敢接触恋爱,走进婚姻。

爸妈是第二天回来的,他们在学校里找到我,我和小哥正在教务处写情况说明。

“老师,这件事其实没多大事的,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兄妹俩闹着玩的。”爸爸打着哈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教导主任。妈妈站在爸爸的后侧,也附和道,“是啊,他们兄妹俩兴许就是玩的,小小你是不是误会哥哥了?”

教导主任并没有接那盒烟,推开爸爸递烟的手,缓缓开口,“我们调查陈阳的确抽烟,违反校规了。所以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那么简单,你们做家长的,一定要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对孩子做好引导,马上就要中考了,可不要因为忙,疏于对孩子的管教。”

妈妈连连点头,应着,爸爸将妈妈拉开在身后,白了她一眼,“是,我们陈阳平常还是挺乖的孩子,这次你看就不要给孩子处罚了!”

“处罚,学校已经给予处分了。但也只是警告,再有下次就要进学籍档案的。至于陈小,也是受她哥哥的影响,介于平常在学校的变现很好,我们暂且不做处分。”教导主任是根据我的班主任在派出所看到超市的监控判断出来,我的确是受小哥的教唆才做了错事。

我和小哥被爸妈领回家了。

这一次,终于让他们看到我是如何被哥哥欺负的了,不是闹着玩的,不是玩笑话。我挺着胸脯,连下巴都昂起来。

“啪!”随着关门声,声音大的有点要将门板震掉的错觉,我和小哥都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啪!”小哥又是一个激灵,而我趔趄着步子往门后倒去。

“爸!”我的眼泪划过脸颊,钻进手缝里,湿哒哒的。我全身颤抖,听到爸冲着妈瞪眼,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咬着后槽牙又看向我,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的忍着说,“小小,你哥他们快要中考了,你闹这一出事!”

他抬眼又看向妈,依旧是咬着后槽牙,“还有你,平常叫你多注意他们,你光操心陈皓!这几天叫他选好房子了,你就把心放到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来!知道吗?”

妈剜了我一眼,冷冷的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们心里的位置,我一直以为他们真的只是觉得那些是玩笑,殊不知,是他们把那些当玩笑而已,一切都是我不配拥有。

“原本想着你是女孩子,心细,可以帮着妈在家照顾点哥哥,没想到主动惹出这些事!被老板抓住,你怎么不赶紧给钱,怎么不辩解你不是想要偷烟的,你是个小女孩,好好和老板说说就过去了,怎么会搞到现在这个样子。爸爸妈妈这么忙,还要因为这点事再折腾回来!”妈走近我,看我掉眼泪,又放宽声音语气缓和安慰我,“小小,你得懂点事,咱们家孩子多,爸爸妈妈为了让你们不比同龄人过得差,拼命在外面赚钱,你二哥和小哥是男孩子不懂事,你心细,你得多替我们着想,知道吗?”

我有很多话想要说,有太多的委屈想要说出来,可是我发现我连口都张不开,他们叫我懂事,说我心细,叫我心疼点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给他们听。

我想到了班主任说的话,我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我是为了服务别人而出生的。

可是,他们才不配呢!

这次的计划让我终于不再自欺欺人,不再存着侥幸了。

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中考的到来,有哥哥的这一年学习生活太痛苦了。

二哥和小哥中考前一天,妈妈回来了,我也放假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妈妈叫醒,和她一起准备早饭。

“妈,二哥他们的书包昨晚都收拾好了,我去把早饭端出来。”我走进厨房,乘好粥一碗一碗端出来摆放好。

妈叫哥哥们起来吃饭,我坐在那里,一眼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两位哥哥喝完,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

妈妈去送考,我关上门从口袋里拿出那包泻药,我撕开口,倒进洗碗池,拧开水龙头冲的一干二净。

我看过他们的作业,看过他们的卷子,勉强够上一所普通的高中,徒有其表的哥哥,我可以让你上高中,但必须是以最低分,是让爸妈觉得丢人的,觉得失望的样子上到高中的。

下午回家,我听到妈妈跟爸爸打电话说,“晨晨和阳阳他们说考的不好,说是这次买的笔不好,漏墨水,卷面弄得脏兮兮的,还写不成字,耽误了点时间,最后求助监考老师,重新换了笔才算好一点。”

电话那边应该是爸爸又生气得吼妈妈了吧,我见她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纸巾扔了出去,带着一股气,“他俩的笔是一样的,他们自己不检查,怪谁!你现在是觉得这是我的错了?”

爸妈还在电话里吵着,我端着水杯进了我自己的卧室。

二哥和小哥只是被爸妈狠狠的训了几句,一声声的失望将他们送进了职高,但是依旧给生活费给的比我多了更多。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剩下的初中生涯随着双胞胎风云的结束,也让我安静普通的迎来了我的中考。

中考前一天晚上,我悠闲的在卧室里看作文书。

“小小。”二哥敲我的门,推开看我,“你倒是一点不着急!怎么,觉得反正也考不上?没事,跟二哥读职高,挺爽的,你现在看着也顺眼了,二哥到时候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

我咧着嘴笑说,“是吗?二哥找我就是来说这个的?”

“不是,你过来帮我个忙。”二哥的眼睛被额前的长碎发遮住了一点,依旧是一副被捧坏的帅,总是一脸得意洋洋的。

当我推开门,我看到一个女生坐在二哥和小哥的房间,他们是一个大卧室,里面分开放了两张床。女生坐在二哥的床上,小哥则是戴着耳机在一侧打着游戏,屋里的烟气有点浓。

女孩见二哥和我进来,起身冲我笑。

“这是你妹妹吗?和你一样好看。”女孩走近我,想要拉我的手。我往后躲了躲,她低头一笑,乌黑的长发垂在巴掌大的脸侧,显得小巧动人,是比以前见得女孩都要好看的样子,

“小妹,你帮你这位姐姐说服她妈,住在咱家。”又是命令的口气,内眼角尖锐内勾,看人时,总是自带深情,很容易让人想紧紧盯着欣赏。

这样好看的哥哥,为什么不学好,就像大哥一样优秀呢!

女孩按了号码拨通后,小声喊了一声妈,说在朋友家玩一会儿,她抬头看了一眼二哥,又看向我,二哥将电话筒递给我,无声得做了个手势,“好好说!”

“阿姨,我爸妈不在家,我让婷婷陪我一会好吗?”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她双手合十,浅浅笑着。

电话那边的人挂了电话,我也慢慢挂上电话,两个人看着我,我在他们虔诚的眼神注视下,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拥有生死决定权的阎王爷一样。

可是,阎王爷哪是那么容易就放过谁的命的,更何况还不是好孩子!

我回到房间,将刚才的电话号码写下来。

我明天就要中考了,爸妈没有一个人过问,考试用品自己准备,自己检查,明天的早饭应该也是自己去买吧,其实挺好的,我想。

我攥着纸条,脑海里想到两年前,大抵也是刚才那个时间,二哥和小哥在吃妈妈做好的晚饭,我在帮他们准备收拾考试用品,看着装好的几根笔,我拿出来,一个一个拧开笔筒,再拧上装好。出来对哥哥们说,“二哥,小哥,装好了,记得检查。”

我记得他们说好。

我走了好久,才找到公用电话。

按着号码, 我以为我会很慌张,像那次偷烟时一样,可是我没有,我镇定的拨通号码,像刚才一样又撒着谎。

电话接通,电话那边依旧还是刚才的女声,委婉带着笑意,“喂,你好?”

“阿姨,我是婷婷的同学。婷婷回家了吗?下午我看他和一个男孩走了,所以想问问她,看到家了吗?”我着急中带着关心。

“是吗?刚才婷婷给我打电话说去陪朋友了。同学,我知道了,叫我再打电话问问。”那边的电话挂的很急。

我也挂断电话,往家走,顺便买了个杂粮煎饼,夹了根香肠。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我慢腾腾的走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大开,里面发生着争吵。

那个叫婷婷的女孩被妈妈拉着胳膊走了,二哥脸上有一道巴掌印,小哥脸上也有一道巴掌印。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脚走上去。

街道办事处的人也被叫来了,他们似乎在通知人联系父母。

“你爸妈不在家,你们这样胡来,是要害人家女娃的。”

我听到街道处的一个阿姨指着二哥的鼻子说。我身后跑过来一个年轻小女孩,看起来像是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气喘吁吁得说,“红姐,联系上了,他们父母正在往回赶。”

“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玩的!干嘛打人啊!”二哥和小哥揉着脸,满眼无辜。

小哥嘟囔一句,“我更委屈吧!”

我不知道我走后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吃着杂粮煎饼。看着眼前一堆人,左邻右舍指指点点。

“阿姨,我明天还要中考,我能先进去吗?”

我指了指被人群围住的门。

“嗯,你去哪里了?知道你哥他们干什么了吗?”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小领导的中年妇女问我。

我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小哥,他们红着脸也抬眸看我。我又咬了一口煎饼说,“我不知道,我出去买吃的了。”

几个人点了点头,让开叫我进去。

从市里开车回来需要两个多小时。

只是没想到这次一同回来的还有大哥,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听说很优秀的大哥,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五官端正,说不上多好看漂亮,但是有一种独特的不属于这里的气质,修身长裙,长发绾成一个发髻,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就让人内心淡定安宁。

大哥也比印象中变了很多,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裁剪很得体,修长的身形越发英气逼人,面目清朗风光,挽着那女孩的手,我想那应该就是未来的大嫂吧。

大哥跟我们从不亲近,我看到他们也只是无措得站在那里、

婷婷的妈妈还是报警了,就在一群人的围观下,我看到两个哥哥坐进警车,妈还有大哥也跟着去了,走之前,交代我照顾好客人。

而我明天就要中考了,没人放在心上。

“你好,你就是小妹吧?我是你大哥的女朋友萧婉,你叫我姐姐吧!”待人群都散去,大哥带来的女孩开口叫我。

我点点头,走进房间,“姐姐请进。”

她端正坐在沙发上,我倒了一杯水,将门口被人踩脏的垫子拿起来到卫生间冲干净,晾在阳台。

“这个家都是你收拾的吧,整洁温馨。你爸妈常年不在家,那你很辛苦吧。”那个姐姐跟着我来到阳台。

“姐姐,我明天就要中考了,我要进房间复习功课了。”我转身回卧室,不想多说什么。

她没有再跟过来,我出于礼貌,没有关门,看到她站在沙发边看墙上的老照片,那是很久以前的全家福,还有三个哥哥们各自的艺术照,唯独没有我的艺术照。

我听到电话铃声,但不是家里的电话声,随之那姐姐从小包里拿出了小电话接起来。

“嗯,我在呢。没事,需要我帮忙了,我去一趟吧,你小妹明天要中考的,就不去了,更何况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小姑娘参与了。”

我清楚得听着那姐姐在外面说的话,那样温柔动听。

“小妹,姐姐要过去一趟接阿姨和你哥哥他们!”姐姐敲了敲门,和我说着就往出走。

“哦,姐姐再见。”我送她出了门。门关上,我听着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抬脚跑到阳台,看到她走到院子里,然后打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

车窗降下来一半,我看到她打着方向盘,一脸轻松。

她的人生很轻松吧。

我迷迷糊糊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大力推开。我也被惊醒,看到爸爸气冲冲的进来,什么也没说的掀开我的被子,将我整个身体提起来扔在地上,拳打脚踢。

“啊!”我尖叫出声,睁开眼睛一室黑暗。

原来是梦。

我捂着胸口,正要下床,听见外面有动静。我打开卧室门,正好看到妈带着哥哥进来。

一室明亮。大哥跟在妈后面进来,然后是小哥和二哥。

“你怎么还没睡?”妈也看到我,开口问。

“我口渴起来喝水。”我走出卧室。

“正好!你刚才去哪了,既然帮你二哥说了谎,那就在家陪着,跑出去干什么了?”妈将钥匙扔到鞋柜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哥碰了碰妈的胳膊,小声安慰,“妈,很晚了,既然已经解决了,就不要再追究了。明天小妹还要考试,他们俩也累了,都先睡吧。”

妈明显很听大哥的话,抬眼看向大哥,叹了口气,欣慰的点点头。

我怔在原地,房门半开,客厅的一缕光亮钻进我漆黑的小卧室,随着大哥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给。”

我接过水杯,抬头看着背着光的大哥,一团黑,看不清面目。

“刚才的姐姐在家里,你们聊什么了吗?”大哥问我,声音是我不熟悉的低沉。

“没聊什么。她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我如实说道。

兴许是大哥太陌生,还是他太高,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心生恐惧。

“哼,又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我是在打游戏,压根就不关我的事!”小哥经过我们身边,撒气说。

“回去睡觉去!”大哥转身,口气厌恶。

就像是二哥和小哥平常对我说话的口气一样。

我的心里莫名的舒坦高兴。

“妈,当时就不该叫婉儿跟着来的,我一直不想让她接触我们家的,结果没想到不仅接触了,还遇上这种事!”大哥压着嗓子,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带着怒气。

“她开车就在跟前呢,总不能挡着不让她来吧,次次这样,她以为我们家有事瞒着她一样。皓,你放心,爸妈因为你,不管是从小到大的学业还是生活环境到现在的婚事,都是尽心尽力的。这么多年,我们也是对你一直精心尽力,也疏忽了他们。”妈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寂寞疲惫。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天,家里除了还在睡觉的二哥和小哥,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昨晚就像是一场梦,梦里来了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无人招待。

我带好考试用品,也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也许是有心事,我的头晕乎乎的,太阳穴像是被针扎一般刺人的疼。

“滴滴滴!”我正难受,想着还要赶公交时,身后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是梦中的那个姐姐,不是,是真实来过家里的萧婉姐姐,我记着她的名字。

“幸好赶上了。叔叔阿姨忙,不能来送考,我想,小妹也许希望有人来送你,给你加油,对吗?”萧婉坐在车里,系着安全带,手握方向盘,一身粉色花瓣旗袍,红唇齿白,笑意嫣嫣,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是明媚如光的姐姐。。

我坐进后座,萧婉姐姐从旁边的座位上提了个精致的纸袋子给我,“给你带的早餐。打开看喜欢吃吗?”

我歪头盯着她,眼神里满是疑问,“给我的吗?”

“当然啊,今天要中考,早上起来一定要吃元气满满的早餐,精神一整天!考个好成绩!”

我咬着下唇,垂眸看向袋子里,一时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哽咽着嗓子,“谢谢萧婉姐姐。”

我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包装袋子里的早餐,也不知道元气满满的早餐是什么意思。但我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说的开心和满足。

“不客气,真乖!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妹妹就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哦,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大哥,我看你第一眼就很喜欢你,小小。”萧婉侧身看我,伸长着胳膊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的眉眼也像哥哥那般,更多了点柔媚,只是脸颊和额头上还有一点痘印,皮肤泛红,叫人总觉得我喜欢红着脸一样。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今天的晨光照在身上舒服和煦,完全没有夏日的燥热。我将没吃完的豆腐青菜包塞进书包里,吃着从没吃过的红丝绒手工小蛋糕,甜而不腻,入口丝滑,心情舒畅,幸福感融化了头痛感。

校门口有很多送考的家长,很多妈妈都穿着旗袍,嘴里说着,“旗开得胜!”

我看向送我下车的萧婉姐姐,聘婷婀娜,我想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她是要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孩都要好看几分的,空灵似水,立在那里朝我摆手。

那一天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

我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进入重点高中,摆脱了二哥和小哥的纠缠,迎来了妈妈第一次对我的刮目相看,但也仅仅一句,“没想到小小这么会学习,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作为奖励,妈给我包了五百块钱的红包。那时候,五百块钱真的是很大一笔数额。我开心了好久好久,只是到开学那天,我自己收拾了床铺和行李,打车去了学校,也没等来家人的一句问候。

“不是给你有钱,自己可以解决吧,妈这边有事,回不去。”妈妈在电话里说,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赶。

“嗯,我知道。”我挂断电话,听着客厅钟表的滴答滴答,心扑通扑通,掏出钱包数了数买完生活用品剩下的钱。

只是没有爱而已,没什么的,我也没有多喜欢那些感情。

门口的看门大爷叫住我,说有我的快递,是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我心里很疑惑。

抱着箱子,我迫不及待的拿回去,看到上面的地址是市里的地址,很详细,开福路77号。

箱子里一瓶红色的抹脸霜,看起来很贵很精美的包装,附上一张萧婉姐的纸条,“小美女,长大了,记得护肤,抹香香。”

紧接着是一本书,和一个密码笔记本,《瓦尔登湖》我听过,初中时候的班主任给我说过,她在我初中三年里,也给过我很多鼓励,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做自己想做的,过自己想过的。

收拾好这些东西,我拎起箱子,沉沉的,还有东西。箱子底部铺满粉色的拉菲草,我扒开里面放着一个扁平的纸盒子,是学习机,是一个名牌,很贵,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拥有一台这样的学习机。

这些东西抱在怀里,不轻不重,又沉甸甸的,就像萧婉姐姐的惦记一样,叫人有了着落般。

我往下沉的心又再一次被捞起来。

原来有人爱真的很让人开心。像是草莓味的棒棒糖一样,像丝绒奶油蛋糕一样,会叫人口腔里脑海里甚至肚子里生出甜甜的味道。

二哥和小哥没有考上大学,二哥跟着爸爸出去跑业务,爸爸给小哥资助了一点钱,他和朋友合伙开了一个饭店,我平常放假没事要过去帮忙招呼客人。

大哥,我们还是不经常见面的,他在市里有一套很大的房子,听说很漂亮。

二哥和小哥想过去看看,也没有去过,所以我听到过他们说大哥的坏话,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哄着爸妈买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而我,高三学业繁重,那晚有一桌包间里的客人喝到很晚还没结束,我不想支应,却又传来要酒的吆喝声,连带着敲桌子的声音,我无奈又去拿酒送进去。

“你干什么?”我弯腰蹲在地上开箱子,一只火热的像是滚烫的烙铁的手附在我的腰上,还在往下游走。我猛地直起身,冲后侧的人吼叫。

“摸一下怎么了?长这么好看,当服务员不就是给我们看的!装什么!”男客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的半袖上衣被他卷起来堆在胸口处,露出半截肥肉的腰腹。

小哥进来出声宽慰男客人,“没事没事,有的女孩就是比较敏感,摸一下就喜欢大惊小怪,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成哥,你这桌酒免了……”

以前的小哥虽然话不多,但是每一句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很,像个不真不假的人,叫人不敢去真看他。

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女孩会直接拿着装满酒的酒瓶子砸向男人的脑袋,小哥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我推到一边,我趔趄撞在冷白的墙上。

男客人的头上顾涌出一团血,顺着额头往下淌,伴随着粗犷的嚎叫,包间里乱成一团,我缩在墙角,全身颤抖,依旧是脑子嗡嗡看什么都成不了形。

直到我坐在派出所的询问室,我才慢慢被一名警察的问候声叫回魂。他手上拿着我的证件,在本子上记录着。

我将发生的事实详细清楚得说出来。

另一名当事人还在医院躺着,头上要缝针,轻微脑震荡,所以将事实扭曲的不成形。他自己颠倒是非的一句不小心碰到了,在我的身体上烙下两个字。

“你哥也说你从小比较敏感,是吗?”警察带着小心翼翼的问,这次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女警察。

“是,如果不敏感,我会死。”我咬着唇,控制着眼眶里憋着的泪不要流出来。

亲哥义正言辞的说法大过一切,他不想得罪躺在医院的那位地头蛇成哥。将我说成精神压力大,过于敏感。

小哥作为成年的家人,将我接出来,他骂骂咧咧,“要不是爸妈不在家,我才懒得管你,一天竟会找事,你是有多金贵啊!”

事情不明不白告一段落。

还有十天就要高考了,我也会迎来我十八岁的生日。

我不期待我的生日,不期待任何节日,我只期待每一次的考试。

萧婉姐和大哥在前一天下午回来了,他们带我出去吃饭。

第二天,萧婉姐一大早就起来和大哥在楼下等我,萧婉姐这一天格外的美,比三年前更美,一身白色泛着光泽的旗袍,淡青色的绲边裁剪细致,身前是淡翠色的竹子花纹,清新淡雅符合她的气质。

两天的高考结束,萧婉姐带我去吃饭,我才知道高考第一天也是他们去领证的日子。

我青涩笨拙得端起杯子,里面倒满果汁,走到萧婉姐面前,“萧婉姐姐,祝你和哥哥幸福美满,也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惦记。”

萧婉姐像三年前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又捏捏我的脸蛋,满眼全是喜欢,她转身对大哥说,“小小学习又好,长得还这么好看,将来也是不可估量的。”

大哥只是笑笑,附和着应了声,是。

萧婉又看向我说,“像你大哥一样优秀!吃饭吧!”

饭后,大哥去县里的医院有点工作安排先离开了,我挡住萧婉姐姐拉开的车门,小声开口问。

“萧婉姐姐,你是律师,是吗?”

“是啊。怎么,小小也想学律师吗?”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我将十天以前的那件事说给萧婉姐听,她听完甚至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拉着我先去了派出所看当时的笔录,又带着我去到那男客人的医院,他还住在医院。

“我的诉求很简单,我要他给我道歉,并且依据猥亵未成年人法,他还要被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我对萧婉姐说。

“小小,你不简单啊!什么时候看的这些。”萧婉姐的眼里是惊喜,更是欣赏。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知识。”我垂下眸,声音冷冷。

萧婉姐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拥在怀里。

那一刻,我想,萧婉姐以后有孩子了,她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了。

萧婉姐,很快经过查找询问那天所有在场的人 来证明我所说的事实。很多人都是在听到萧婉是市里有名的大律师才说了真话的。

不仅让成哥进去蹲了几天,还让我得到了一笔精神损失费。

半个多月后,我迎来了填报志愿的重要时刻。

我记得那天的天格外的晴,一大早,蓝天白云,绿树成荫,可是东边的毒日头就开始将热浪一波一波从开着的窗户往屋里打,我坐在桌前,向前倾身去关窗户。

紧接着又是一辆熟悉的小轿车的熄火声。

我瞥见大哥一身白色的休闲夏装下车朝楼里进,他不经常穿这么休闲的浅色的衣服的,我随着大哥的影,看他手提着白色的精美的蛋糕盒子。

此时看在我眼里,大哥就像溶在煞白的燥热的空气里,有一种不真实的迷幻。

大哥开门进来,我站在卧室门口看他,他抬起手上的蛋糕,扬了扬下巴,笑着说,“你18岁生日!”

的确是迷幻的,不真实的。

我抿着唇走过去,接过蛋糕。

“去厨房切开来吃吧。”

“嗯嗯!谢谢哥。”

钟表在客厅里滴答滴答,我切好蛋糕端去给大哥吃,我看到卧室的门虚掩着,大哥低着头坐在我的电脑桌前,键盘被小心翼翼得敲击着,盖住了滴答滴答的声音,鼠标清脆一声的按压仿佛是一首歌的尾音键,让人莫名伤感。

“大哥。”我端着蛋糕喊了他一声。

我看到他的脊背轻颤,电脑页面随着他的转身关闭。

“我顺便帮你看一下报志愿的事,已经帮你提交了。”他耸肩抿嘴,小动作格外的显眼。

我知道那是伪装,是掩盖。我推开虚掩的门,将蛋糕放在他手上,他不得不接。

“我已经帮你保存了。”大哥拉住我,又说了句,“一会带你出去吃饭。”

“等一会,我还要再检查一遍。”我坐下,重新登录志愿填报的网页。

“先吃饭吧,你嫂子还在等你。”大哥又要拉我离开。

“大哥,这是我的人生大事,是比考试还要重要的,我要检查一遍。”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又想到很久以前,我坐在二哥和小哥的书桌前,将一根根钢笔的吸墨管都损坏,重新放回到笔袋里。

就像大哥现在这样,看上去无比的淡定,没来由的关心。

当我看到我640分的院校被大哥改成不入流的学校时,那一刻,我竟然又想到那天早上,为什么没有将那包泻药全部倒入二哥和小哥的粥里,或是加到面包里,或者直接倒进他们的嘴里。

大哥没有任何解释,而我也没有质问,只是安静得坐在那里重新修改,幸好没有过时间,幸好我敏感,幸好我一直都是自己做事自己检查。

我以为大哥已经走了,我坐在卧室看着自己提交的顶尖学府,我哭了,全身颤抖,止不住的哭。

天慢慢暗了,外面开始有点热闹,我肚子也咕噜叫着,听着客厅传来的滴答声,我心安下来。我讨厌这个家,但是又很喜欢听这个滴答声,只有在家里很安静的时候,才会听到。

我走出卧室,大哥坐在沙发上,没有呼吸一样的盯着某一处看,在看到我出来,他直了脊背,说,“恭喜你,没想到你比我更优秀。”

“你放心,就算我再优秀,爸妈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到厨房,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开始吃起来。

大哥离开了。

他大概以为我吃了他带回来的蛋糕就是放下了吧。就是原谅他们所做的这些事了吧。

我在半夜被一阵轰隆声惊醒,一阵闷响后,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我下床打开台灯,我坐在那一小片光晕里。打开密码日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在这夜也深了,人也静了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掩饰,写了好久好久,天亮了,直到所有纸张被墨浸满,院子被雨水浸透,我坐上去往市里的车,去一直记在心里的开福路77号。

清风里,庄严的黑金大门缓缓打开,一位中年妇人出来在门口的信箱里取报纸。

我走上前,瞥见妇人身后的一方静谧山水,我笑着问妇人,“萧婉姐姐住这里吗?”

“姑娘是哪里?”妇人取出报纸,双手搭在一起搁在腹部,显得礼貌温驯。

“我叫陈小,我是。”

“你就是陈小,我知道你。小姐给你带的东西是我寄给你的。我们小姐很喜欢你的。不过,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妇人和煦的笑着,真叫人觉得舒服。

“没事,我就是路过,那我就走了。”我那一刹才想到,萧婉姐和大哥已经结婚了。

“进来坐坐吧,小姐今天也许会回来呢。”妇人说。

“不了,我还有事的。”

和妇人说了再见,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这里车很少,路很宽敞,我又转过身看向那栋漂亮的房子,只看得到方正的一角。

记忆里,我也这样盯着一条路看,那条路又长又窄。

爸妈对于我被国内顶尖学府录取一事确实感到震惊,他们回来了,我终于见到了陌生的父亲,他老了很多,戴上了一副黑边眼镜,依旧遮不住他英挺的眉眼,我长得像哥哥也像爸爸,冷着脸不说话时显得很严肃,曾经听妈妈说她找过算命的,说家里会有经商之人,大富大贵,到现在也不知道会是爸爸还是大哥。

一家人在我去外地上学时聚在一起吃了饭,大哥带着萧婉姐,紧挨着爸爸坐,二哥谈了个女朋友依旧是五官很好看的那种,坐在妈妈那一侧,小哥一个人和我挨着坐在一起,靠着门口,结束时,我才知道小哥就是来服务来掏钱跑腿的。只是,其中几次他总是叫我去,我还没有做出反应,大哥出声叫住小哥。

饭桌上,爸妈将所有的照顾都放在大哥和萧婉姐姐的身上,尤其是对萧婉姐姐话语间的敬重,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问萧婉姐,“你喜欢大哥什么?”

她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委婉一笑,“他的自律和向上,这个家里,你和他这一点很像。不过很多时候,他从不和我说家里的事,我总觉得自己融不进去他的心里一样。”

我垂眸笑笑,说,“萧婉姐,我希望你幸福。”

呵呵,他的心被自己用水泥封死了,谁会进得去。

大学四年,我摆地摊打零工,在一家起步阶段的文化独创超市,认识了贵人,学习独立创业,仅在毕业后的两年里,将自己的独立品牌打造出名,引得商圈投资蜂拥而至,而我声名大噪。

爸妈不止一次约我吃饭,惦记我的每一天都做什么,叮嘱要照顾好自己,我都一一回复,感谢他们的关心,挂了电话就会吩咐助理送礼物到爸妈家。

大哥和萧婉姐一直没有孩子,终于在结婚的第九年离婚了。此时的大哥已经是市级医院的中层领导了,二哥和二嫂快要结婚了,小哥的饭店倒闭了,爸妈一直想让我帮他在公司寻个活,我说再等等吧!

公司希望我出一本个人经历,人物纪实之类的,我倚在真皮沙发椅上,说,“有现成的。”

于是,那本快要被我翻烂的日记本被整理,附上精美封皮,彩页纸,配图逼真的人物纪实横空出世,就像我的人一样,声名大噪!

半年一次的家庭聚会上,我坐在主位上,淡然吃着菜,大哥端着酒要过来敬酒,二哥和小哥也要随之起身时,我无视他们的动作,端起酒,侧身碰了一下父亲的杯子,他放下筷子要端起杯子,我压住他的手,笑意嫣嫣,明媚风光,开口问,“我是亲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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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林尽染

简介:想看的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