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我离开，找到那个不会嫌弃我的人。
他又主动找上门来。
「你这么没用，离开我谁会真的爱你！」
于是我为证明他是错的，哭着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1
陆成昭在他的朋友面前向来不给我留面子。
比如现在。
我坐在一堆碎玻璃里，掌心的血混合着葡萄酒，染红了双眼。
明明是宁茉推了我，他却气势汹汹找我算账。
「林语安，你怎么又在哭？还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他就抱胸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吸引来周围一圈人看热闹。
「她怎么总是哭？」
「没看见她把酒杯塔打碎了，她哭她弱她有理呗。」
「之前陆哥带她出来聚会，和她开开玩笑她就红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她呢！」
宁茉也不忘落井下石：「成昭，你这个未婚妻未免有点太弱了吧？陆家未来的女主人可不能只会哭啊。」
我听说过她，喜欢陆成昭很多年了。
摆明了这次就是故意推我撞上酒杯的。
被玻璃扎伤手心的疼痛，再加上被针对，眼泪更停不下来。
我越发讨厌自己的泪失禁。
抬头委屈地看向陆成昭，他只甩给我不耐烦的一句话。
「赶紧起来，还要在地上丢人多久。」
「是啊，林小姐。你都把聚会都搞砸了，是不是得给大家道个歉呢？」
他不会帮我的，他只觉得我丢脸。
我只好自己小心避开伤口，支撑着爬起来，正对上宁茉得意的双眼。
有件事她说错了。
我不是只会哭，只是刚才手太疼了。
在站稳的下一秒，我猛地抬脚踢向宁茉的膝弯，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压实在那一片碎玻璃里。
世界安静了。
2
宁茉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现在她腿上的血也和葡萄酒混合在一起了。
「林语安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那些围观的人这时候想起来拉我了。
「快点松开，冷静冷静！」
「她不会有精神病吧？又是哭又是发疯的。」
本来还很痛的，看见宁茉的惨样，我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看起来是挺像神经病的。
我也没想真的拿她怎么样，就顺着其他人的力气松开了。
一转头，正对上陆成昭铁青的脸。
「你还嫌不够让我丢人吗！」
「以前只会哭，现在还会像个泼妇一样动手伤人了？」
「林语安，你怎么那么上不了台面！」
我认真地纠正他，「我是泪失禁，不是只会哭。」
就像刚才，我可以一边哭一边替自己报复回去。
但陆成昭显然没有什么兴趣搞清这两个的区别，他拖着我到宁茉面前。
「给人家道歉。」
「我不要。」
宁茉也没空听我道歉，别人在给她消毒，她又哭又叫。
掌心的疼痛在提醒我，我也该涂药了。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道歉你就给我滚远点。」
我吸了吸鼻子，「不道。」
陆成昭抓紧我的手，玻璃又更深了一点。
他不顾我的挣扎，拽着我一路踩着那些碎片直到大门。
像扔垃圾一样把我往地上一推。
「自己滚回去反省，我不想看见你。」
大门在我眼前无情合上。
我转头和外面轿车反光镜里狼狈的自己对上视线。
嘿，还真挺像个疯子。
3
我坐在门口，小声抽噎着搜索跑腿买药。
一双蹭亮的皮鞋停在我的面前。
「林语安？」
我仰头看去，暖色的灯光笼罩着一个清俊的陌生男人。
「今天刚去拜访过你家，你爸妈托我顺路送你回家……手怎么了？」
「没事，刚摔了一跤。」
他扶着手肘拉我起来，「搭着我先上车，车上有医疗箱。」
我有听爸妈说过拜访的事，果断打算跟他走省笔打车费。
走到车前才想起来。
「我的鞋底有玻璃碎片，可能会弄到你的车上。」
「鞋子脱了。」
我听话照做，他揽腰把我抱了起来。
毛呢大衣散发着柔和的木质香气。
我穿着礼服都快冻僵了，悄悄抱紧他，汲取今晚唯一的温暖。
等坐到车里，他才发现我在落泪。
「怎么了？把你弄疼了吗？」
我不想暴露自己是个泪失禁，「是伤口太深了才疼的。」
他小心翼翼拉过我的手，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怜惜。
「有点严重，我先带你回家给家庭医生看看。」
或许是今晚情绪起伏太大，我居然鬼迷心窍答应和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甚至到了别人家门口，才想起来打听对方是谁。
「我要怎么称呼你？」
「楚斯南。」
卧槽？我家搭上潭城楚家了？
4
我窝在沙发里，伸手等着医生给我挑玻璃碎片。
摔下去时本能伸手去支撑，碎片扎得又多又深。
镊子每挑动一下都是一种煎熬。
我向来是个要面子的，紧咬牙关不肯发出声音，但眼泪不听话地狂掉。太丢人了！
楚斯南先看不下去了，「还能再轻点吗？她都疼哭了。」
「已经最轻了，你现在知道她疼了，她受伤的时候干嘛去了？」
我弱弱插嘴，「我的伤和他没关系。」
医生不信，「妹妹啊，少包庇没担当的男人。」
骂得很对，但是对象错了。
她替我包完纱布就走了，徒留我和楚斯南面面相觑。
我尴尬地低头整理衣服。
楚斯南递给我一杯热牛奶，「到底发生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被未婚夫的爱慕者针对了而已。」
「只不过……他好像没想过偏袒我。」
我和陆成昭其实是儿时玩伴。
而我的泪失禁当时就初见端倪。
摔疼了要哭，被抢玩具要哭，玩伴和别人跑了也要哭。
大人们说我这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的性子。
久而久之，愿意和我玩的人就少了。
陆成昭不一样，他会替我擦干眼泪，让我当他身后的小尾巴。
「别哭了，我罩着你。」
他强硬地带我融入其他孩子，有他在我就不会受任何欺负。
后来陆家搬走了，我们也断了联系。
这两年，我家公司日渐式微。
在爸妈提供的联姻名单，又看到了陆成昭的名字。
我顺利和他重逢，当上他的未婚妻。
以为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又能拯救自家的公司。
只可惜不过是我以为的两全其美。
「他对你不好。」
楚斯南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回忆。
我自嘲一笑，「可能是我真的不够好吧。」
「考虑换个联姻对象吗？」
托陆成昭的福，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爱哭鬼。
「换谁啊？我现在的名声在圈里可不算好。」
「换成我。」
楚斯南毫不心虚地接受我的审视。
他居然是认真的？
「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匆忙别开双眼，他却挤入沙发，把我抱到他腿上坐。
「楚家比陆家更有钱。」
「我长得不比陆成昭差。」
「也不会嫌弃你的泪失禁体质。」
他居然知道？
距离被拉近，交错的呼吸让嗓子也干涩起来。
我咽了口水，「为什么是我？」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我眼下的泪痕。
「我喜欢你哭的样子，很漂亮。」
「所以，考虑一下我？」
5
在我差点以为楚斯南是个变态的时候，他放开我并把我送回家里。
「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复。」
我是不敢相信自己走狗屎运攀上楚家的。
但是这么一遭，和陆成昭的联姻也要重新考虑了。
家里一片漆黑，陆成昭还没回来。
每次我害他丢脸后，他都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算是对我的惩罚。
这次也不例外。
在宁茉的动态里，我找到了他的踪迹。
只露了半个侧脸，正在给宁茉擦药。
「谢谢成昭的照顾，希望某些人能有点责任心，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朋友对我冷嘲热讽。
第一次被陆成昭带去聚会的时候，有几个男生围着我打量。
「陆哥，这就是你的小未婚妻？长得真不错。」
「是挺好看，和我上次在KTV点的那个眉眼还挺像哈哈哈。」
「你别说，这身材也挺像！」
他们一点都不尊重我，我求助地看向陆成昭，希望他能说两句话。
结果他笑了，「不漂亮怎么当我未婚妻？」
我气得想骂人，又顾及着这是他的朋友，一来二去忍不住红了眼眶。
却惹来更多的嘲讽，「这就哭了，未免也太小家子气。」
「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吧？」
陆成昭也皱眉提醒我，「林语安，这都是我朋友！」
我忍了，换来的是他们的变本加厉。
直到今天，宁茉都敢对我直接动手了。
不得不承认陆成昭变了。
那我也不要他了。
6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陆成昭的摔门声吵醒的。
刚走出卧室，就被他一把推到墙上。
一个手机屏幕怼到我的眼前。
「你弄伤宁茉，还发消息诅咒她？」
我忍着眩晕仔细一看，确实是我发的。
在看到她的动态后，我骂她是下水道里的臭虫。
诅咒她的伤口和她心肠一样溃烂发臭。
「是我发的，我有说错吗？」
陆成昭瞪着我，眼中是滔天的怒意。
「林语安！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疯婆子？还是只会哭的废物？
重逢时他看我的第一眼，分明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我还自豪自己不再是小时候鼻子冒泡泡的小屁孩，而是足以和他相配的人。
可是在一起时间久了，他却和朋友嘲笑我只会哭。
「明明我也受伤了，你却只关心宁茉。难道就因为我哭让你丢脸了吗？你怎么不想想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纵容你的朋友随意欺辱我！」
「既然觉得我那么丢脸，那我们的婚约就取消吧。」
我的眼泪还是不够争气。
陆成昭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挣扎。
「宁茉一直在哭，你跟我去道歉，说你不该说那些话。戒掉你那个爱哭的毛病，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这场联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