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师兄,他眼神冰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就要刺向我……

玄水文化 2024-03-13 13:44:22

我本是孤鸿门派下自在欢乐的武林弟子,但为了家族婚约甘愿成为一名商妇。

却不想被青梅竹马的夫君萧琛害死。

死后家族惨遭凶手陷害,母亲在流放途中含冤而亡。

深藏爱意数年的师兄为了给我报仇,从一名良善的江湖侠客彻底黑化成了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但我重生了。

我打算用这一世好好为我的“夫婿”准备一份大礼。

但睁眼便看到了手持利剑浑身是血的师兄。

师兄看我的眼神令我浑身打颤,他的话毫不留情:

「你是萧家的下人?那么,杀无赦。」

1.

「余清浅,我的傻夫人,日渐销骨的毒药滋味是不是很舒服?」

「这药可是我和曦和为你计划整整两年呢!」

「余家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你作为一个棋子已经尽足了义务。接下来,萧家主母的位置就好好让开吧。」

我从乱葬岗醒来时,后背火辣辣地疼。阴冷的气息让我不得不裹紧身体,强支撑着走出这片满是死人堆的地方。

这不是我的身体。

我的手掌应该满是常年握剑的茧子,我的四肢不该这么瘦弱,我的声音没有这样青涩——

我光脚踩在满是碎骨和湿土的地面上,在冷月的映照下,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我重生进了别人的身体。

2.

死前的记忆不停地在我脑中重放,我日渐羸弱的身体、突然消失的武功、夫君蜜糖中的毒药、逐渐失去与所有人的联系……

我无法忘记最后不甘而死的那段日子,我还记得夫君和他妾室在我床前狠毒的坦白,以及我在冰冷的初雪中孤独而死的落寞境地。

我环抱住自己身体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命运不让我那么轻易死去,那么我可要好好对待上天的好意!

作为重生之人的优势,虽然还没搞清目前状况,但我已经在脑海中计划了一出好戏,再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被月光照得殷红的熟悉面庞。

是师兄!

是我死前都未来得及见面的大师兄归峪!

往日在孤鸿山上相伴的温馨回忆暖了我的心窝,这可是自小惯着我的、最疼我的大师兄!

鲜血铺染在他的下颌处,那映着光芒的剑刃从一具尸体中拔出,果断熟练的动作昭示着他早已不知做过多少次类似的事情了。

眨眼之间,剑锋不再指向地面,而是指向了我的喉咙。

而我脱口而出的「师……」字被憋在了喉咙里,我的笑也僵硬在了唇角。只需半寸,我就要再度告别这美丽的重生了。

师兄背后的女人我也认识,那是我的小师妹赵纶灵。可我现在没有任何与熟人重逢的喜悦,只剩下了如何思考保命。

「看衣角的花纹,是萧家的婢女。」师妹对归峪说。

剑锋再度逼近,归峪寒冷的双眸让我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我记忆中的大师兄归峪是一个胡子拉碴、天天跟师父讨酒喝的纯善弟子,怎么会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亮剑的刽子手?

「萧家的人,都要给清浅陪葬。」

他的声音冰冷无情,整个人宛若深潭中狰狞的怪物。

3.

我感到脖子一阵刺痛,常年习武的我知道,师兄的剑已经划破了我颈部的皮肤。

「师兄,我认识她。」赵纶灵有些不忍,她走到了我身边,「这是萧家今天刚买的婢女,叫雪代。因为容貌姣好被善妒的陈曦和下令杖毙。」

陈曦和,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是我生前夫君萧琛的妾室,这个恶毒的女人与萧琛一同谋害了我,她也是我复仇的目标之一。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我不想再度充满遗憾地死去,我还要复仇,我还要再见到我的父亲和母亲!

生前嫁给萧琛的日子里,我见到了许多,也认识了许多。我早已不是那个呆在山上天真烂漫的余清浅了。我知道若是想要什么,就不得不靠自己争取,即便要违背我的本性。

我强忍住对师兄的怨念,后退半步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请求他放我一命。

我在心中咬牙切齿,混蛋大师兄,这一跪,我必定要讨回来。

4.

和数年前一样善良的小师妹赵纶灵也向归峪求情救下了我,我偷瞄了一眼归峪方才杀掉的人,衣角也有萧家的家纹。

「你不似那些见到剑便腿软的家伙,你的眼中没有惧怕。」赵纶灵看着我,她也是孤鸿一名出色的弟子,自然可以敏锐地捕捉到我的神情和反应。

孤鸿门下大弟子是归峪,我和赵纶灵均是归峪下面的师妹。赵纶灵的武功未曾荒废,但如今进入新身体的我却是废人一个。

我的筋骨、肌肉还有习武养成的条件反射都随着余清浅的身体离开了我。

「瞧你也是个可怜的姑娘,若你不怕,就跟着我们吧。」

赵纶灵师妹收留了我,让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丫鬟呆在她身边。

因此,我也看到了师兄彻头彻尾的变化。

他斩人不留情,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整日被黑暗包围。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陪伴我长大的良善师兄,再也不复存在了。

5.

我的“乖巧懂事”与察言观色赢得了赵纶灵的信任和归峪的小部分信任,至少我的大师兄不再见面就想干掉我了。

这笔账我可是记下了,等我准备好与他相认,必定让他悔不当初!这个爱喝美酒的家伙,我要让他半年碰不得任何酒水!

孤鸿门派是江湖中极有地位的门派,我五岁时高热不起,是师父忻泠路过余家才救了我一命,后来为了我的休养,父母同意师父领我上山,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若不是年少时定下的娃娃亲,我的命运也不会至此——下山、成亲、被毒害,如今又重生为仇人家的一名婢女。

我登上孤鸿山,求见了师父忻泠。我本无法这么轻易见到师父的,但当我提到了归峪的名字后,小师弟终归还是将我放了进去。

「所为何事?」忻泠白发童颜,为人清冷,说出的话都是极为平淡的语调。

见到不是初逢便拔剑相向的熟人我感动极了,下意识喊出的「师父」让我无法再改口,只希望忻泠不要对这个称呼感到意外。

毕竟谁能相信重生的可能?这世间或许有灵魂的说法,可像我这样的,不被认为是疯子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毕竟我还是萧家的“婢女”,与我生前的身份萧家主母余清浅更是有些许关系,若是被人怀疑,恐怕我依然会被杖毙而亡。

「清浅……是你。」

我大惊失色,差点直接冲上前抱住师父嚎啕大哭。

与我一同长大的师兄和师妹都无法认出我,师父是怎么仅从我的一句话认出来的?

「莫慌,为师看着你长大,怎能不认得自己的孩子。」

我忍不住泪水,跪在师父脚下泣不成声。师父用他一贯的安抚动作摸着我的脑袋,静静地倾听着我的诉苦。

从与师父的对话里,我得知大师兄如今性情大变的原因。

是我。

归峪不相信萧家给出的我的死亡原因,他在自行调查后忽然与师父断绝了师徒关系叛出师门,而赵纶灵也跟随着他离开了孤鸿山。

孤鸿弟子不得参与朝堂之事,不得残害无辜,这是入门第一天便要刻在心里的规矩。

而归峪,自然是破了规矩。

「清浅,莫让归峪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师父嘱咐着我,可我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让师兄理解这一切。就凭归峪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也并不觉得直接坦白身份是个好决定。

与此同时,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我已经不是孤鸿弟子,那么孤鸿诫训对我来说自然也无用。

萧家欠我的,我要让他们一一偿还。

「清浅,对于余家的遭遇,我很遗憾没能救下你的母亲。」

师父最后的话给我来了一记重棒。

余家的遭遇?我死之前余家明明还好好的,我的父母虽然因为萧琛暗中阻挠没能见我最后一面,可他们依然活着啊!

6.

原来我重生后已经是“余清浅”死亡后的第三个月了。

余家作为皇家远亲,勤勤恳恳为国忠心,可就在我死后的那个月内,突然有一堆递交给朝廷的证据表明余家有谋逆之心,一群证人担保此事属实,余家毫无证明的机会。

我的父亲被斩首,我的母亲和其余的亲人在流放途中被袭击,无人生还。

余家,已经消失了。

我不知是如何回到赵纶灵身边的,我只知道我满脑子都是对母亲的悔意和对萧家的恨意,我觉得我的精神状态已经跟归峪差不多了。

但我更希望归峪从这些事情中脱离出来,他本不应该掺入这些混乱之中,这应该是我的责任,不论是向萧家复仇,还是为余家平反,这都应该是我应该做的。

归峪该是个潇洒自在、抱着酒洋洋洒洒挥剑的江湖侠客才对。

他不应该仅仅为了师妹复仇而让自己堕入深渊。

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因为“为师妹复仇”,而是“为所爱之人复仇”。

7.

我生前是因慢性毒药而死亡的,我的天真与单纯为我的死亡买了单,但我尚存的机智依然为今世的我夺得了部分先机。

我身为余清浅在察觉到自己落入萧家圈套时,将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和我自己的印章等个人物品都存在了一处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恐怕萧琛为了找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功夫。

一想到“夫婿”萧琛的面庞我就气得浑身发抖,但我更需要掌握情绪,这样才能为复仇而铺路。

自从回到归峪身边,我每天都在偷偷习武,希望可以将雪代这副弱小的身板练到可以自保的程度——至少我必须要拿得动剑。

孤鸿的轻功与剑法我也在逐一拾起,雪代被杖毙时只有十五岁,而在我的坚持锻炼下,这副身躯成年时还能够更加结实。

在我不懈地示好和努力下,赵纶灵终于将我带到了归峪平时居住的本营,这里位于城外,藏在林木之中,是很好的隐蔽之处。

我很少见到归峪,但每次见面都会看到黑袍上满是深色血迹的他。

归峪的话不复往日那样聒噪般多,我无数次忍住和他坦白的冲动,在看到他的模样时又感到心痛不已。

三更时,我正在后院练习轻功,从松树一跃而下时不知碰了哪里的机关,整个人像是球一样滚到了机关门里。

当我扶着磕出一个大包的脑袋抬起眼来时,看到了洁白平台上的一具身体。

那是我的遗体。

8.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亲眼看到自己的遗体是一件荒谬而又诡异的事情。

我躺在冰凉平滑的石面上,一袭最爱的白衣,双手搭在腹部之上,肤色苍白。与我记忆中死亡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原来我的遗体没有入坟,而是被归峪带到了这里并保存了下来。

这个感觉很怪异,师兄不下葬我,反而是保存在机关地下的空间,他的目的是什么?找出我死亡的真正原因吗?

一阵脚步声响起,我一时间找不到出口,只好躲在掩体之后。我调整自己的呼吸,隐蔽了存在的气息。

「小清浅,大师兄带着酒来看你了。」

这个音色!相比于杀人不留情的归峪,更贴近我曾经在山上的大师兄!

「看,你最爱喝的花青衣——哈……我知道你的反应,你肯定会说:才不对,这明明是师兄我最爱喝的酒。」

归峪换上了干净的黑袍,他靠在我的遗体旁,颓废的样子让藏在一角的我好不心疼。

「师兄知道你是被萧琛那个畜生害死的,但师兄无能,到现在还没能为你报仇。」

「我集结了江湖上所有和萧家结过仇的人,虽然他们各个背着不少人命,但我现在也没资格指责他们。」

归峪边说着边打开了花青衣,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到了我的遗体旁,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你曾说过,我们师兄妹待时机合适就要一同去浪迹江湖。侠骨柔肠,成为让师父骄傲的剑客。可你食了言离开我嫁给了一个商人,如今,我也食了言,成了一名杀人如麻的复仇者。」

归峪的话让我越发觉得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师兄妹情义,而赵纶灵接下来的话更加让我确定了师兄对我的感情。

「大师兄,萧琛今天搭上了郎亲王的线,已经开始行动了。」

原来归峪和赵纶灵一直在监视萧家。

「哼,收网太早便宜他了,继续等。」

归峪的声音又回归了冷酷。

「师姐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为了她报仇变成这副鬼样子,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

赵纶灵是个活泼调皮的性格,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更让我感到现实已经不复我记忆中存在的那样了。

「清浅活着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她,就让我现在做些能够挽回的事情吧。」

「我们都只是被萧琛骗了才没能见到师姐,那不是你的错。若是你对师姐的爱能分给我一点点……」

我听到了归峪的轻笑,他让赵纶灵离开,自己继续对着我的遗体自言自语。

躲在角落的我似乎在偷听之余得知了两个震撼的事实。

一个是赵纶灵小师妹一直爱着大师兄归峪。

一个是,师兄原来深爱着我。

可我,已经死了。

9.

这夜我未能入眠,一直抱膝坐在后院吹着冷风,希望凉意能够让我对今晚发生的事进行一个合理的消化。

我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印章,这是我上午取回来的。这枚章具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可以为我的计划提供很多的帮助。

如今的书信交流可以辨别身份的不仅是字迹,更是落章。假章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因此多数有身份的人都会选择为自己刻一枚独一无二的印章。

就比如我,余清浅,有了这枚章,我就能够写出无数具有真实性的信件——当做生前的我留下的证据。

我没有忽略掉身后渐进的脚步声,我不动声色地将章收到衣袖内,装作未发现身后来者。

「为何不去休息?」

归峪的嗓音低沉,他带着轻微的鼻音,似是才哭过。

我起身向他行了个礼,此刻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睡不着。」

归峪师兄以往比我只高半头,但他比雪代这副身板高了整整一头。他阴郁的压迫感让我有些不适,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心不免被那满是血丝的双眼刺得一痛。

我想要尖叫着抱住他,告诉他我就是余清浅,让他把那个潇洒自在的归峪大师兄换回来。

可萧家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复,我还需要再等待。

「你在练剑?」

归峪看到了我的小木剑。

我点点头,拍了拍左手小臂,这是我以前练剑后经常做的小动作。

「我也想要帮上忙,不拖你们的后腿。」

归峪看到我的动作一怔,他忽然弯腰拾起剑,挽了一个剑花。

「你本是萧家的人,为什么愿意呆在我这里?我记得纶灵说过可以给你盘缠让你回家。」

我的视线被归峪持剑的姿态所吸引,回道:「我自幼……无父无母,若是回到城里被萧家发现没有死,便也活不到下年了。不如跟着你们,可能还能多活一阵子。」

小木剑在归峪手中更像是玩具了,他耍起剑来即便是木剑也超逸非凡,木剑划破夜晚的空气,我呆呆地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着面前的男人舞剑。

那是孤鸿的剑法,是我与师兄第一次练剑时学的剑法。

10.

「小清浅,我买酒回来了!哎?师父你怎么在这?别打我、别打我!」

「我才不要刮胡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要把拔我下巴的胡茬!」

「清浅,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算了,我买了花青衣!老板新酿的~」

「成婚?跟那个十年不见的男人,就因为一张你自己都没有做主的约定?太荒唐了!」

「小清浅,祝你……大婚快乐。」

「清浅,萧琛不在吧?我这就从屋顶下来!这是师父送给你的礼物,当然,我和师妹的礼物也在这,生辰快乐!」

「清浅,你好像愈发虚弱了,城里的郎中都是废物吗?等着我,我这就去请师父下山来为你医治。」

那是我和师兄的最后一句对话。

后来,萧琛用各种方法阻挠了我与萧府外的人见面,比如散播谣言、挑拨关系、谎称我染了疫病……重要的是,他成功了,我没能得到师父的诊治,稀里糊涂地就这么中毒死去了。

我恍惚了一下,归峪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面前,将木剑交还于我。

「如果想要自保,可以去向纶灵请教,她会愿意教你的。」

不复以往的冷寒,归峪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些波动。

师兄说罢便走了,在清晨的第一缕日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更加孤独。

11.

我捏造了一封“自己”的信件,内容是萧琛与他的妾室陈曦和对我所做的一些事实,最后落下章后,这封信的说服力便更强了。

因为我自身还没有能够撼动萧家的能力,因此我只能先借归峪之手,推他一把。

除此之外,我还匿名用余清浅嘱托的身份联系了父亲的老朋友,希望能够从他们那里得知一些有效的信息。

让我失望的是,余家没有任何能够再度自证的证据,我必须从萧家下手。

我本打算偷偷将信夹在归峪书房的门缝里,但这个行为竟没想到被归峪抓了个正着!

「清浅的章——这是!」

我心里打起了鼓,打算用提前准备好的谎来圆一下。

归峪看信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捏着信纸的骨节泛白,我正打算开口,就见一支箭在穿破信纸的同时钻入了归峪的胸口。

今日本营没有留人,赵纶灵出门了,其余小厮也都在外,整个大宅只剩下归峪和我,以及一些已经在一炷香前被暗中杀害的人了。

黑烟冲天,火光映在我的眸中,越来越多的箭矢似是要将府邸扎成刺猬。燃烧的大火泛起的烟雾令我的视线不清,但冲进来的一行人中,我依然看清了领头的那个身影。

「萧、琛!」

归峪的恨意自这二字便可得知,我望向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眼中是不弱于归峪的冰冷的滔天恨意。

12.

萧琛认不出来我是他们府中买来的婢女,当然,他就是个人渣,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个被自己妾室妒心害死的下人?

「这可真是让我意外,叛国余家残留的党派竟然是你,清浅的大师兄,归峪。」

我的名字自萧琛念出来都让我直犯恶心,如果可以,我都想用针把他的嘴唇缝起来。

萧琛并没有叙旧的念头,他一招手身边的人蜂拥而上,他应当是察觉到了归峪的威胁,打算斩草除根。

归峪中的第一箭上有毒,他面对这群草包本应是动动手指的事,此刻却因为毒发很快便招架不能了。

归峪的佩剑脱手,被敌人踢到了我的脚下,众人一见归峪没有了武器更是奋力围攻他。

浓烟呛得我直流眼泪,我冷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看戏的萧琛,捡起了师兄的剑。

「易水剑歌。」

我喃喃道。

这是我作为余清浅时和师兄归峪一同学习的双人剑法,这剑法用我们二人的佩剑打出效果极佳,因此我在握着归峪佩剑时打出的第一式便是易水剑歌。

我的基础虽然还不够扎实,但带着归峪突出重围捡回性命还是绰绰有余。我用剑的姿态十分熟练,剑光乍现,身姿宛若游龙,同时剑招处处透露着锋利杀机。

——这可不是舞剑,这是杀招。

13.

饶我上辈子是剑术高手,重生后在围攻中也无法抵挡全部的攻击。我的身上逐渐渗出血迹,大火越烧越旺,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了。

我搀扶着归峪闯出敌圈,见归峪没能丧生至此的萧琛气急败坏,他下令追击我们,我能够感觉到背后那穷追不舍的一行人和飞箭。

「不、回去!」归峪挣脱了我的手,执意要回身。

「清浅还在那!」

我一愣,但抓着归峪的手并没有松了力度。

「雪代,放开我!」

归峪因中毒导致力气甚至没有我这个十五岁的身体大。

「你命都要没了,如何给余清浅报仇?!」我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归峪,先把你的命保下!」

一支暗器直奔我的胸口,我急忙提剑挡下,眼看着追兵越发接近,归峪甚至呕出了一口血,我继续拉着他向前逃去。

我已经因为萧琛死过一次,我不能再让归峪也死在他的手里。

14.

我用孤鸿专用的信鸽传法通知在外的赵纶灵,待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已经是三日后了。

我脱了外衣正在给自己肩部的伤口上药,剑伤不深但也需要静养些时日,赵纶灵一直在照顾昏迷的归峪,我只好自己照顾自己。

我的屋门突然被撞开,一柄三日前我还用过的长剑再度指向了我的喉咙。

归峪面色惨白,胸口的伤包着纱布半露在外,他看起来是刚清醒不久。

「给你最后一次辩驳的机会,你究竟是不是萧家派来的奸细!」归峪问。

「师兄,你别冲动!」赵纶灵追了过来,看了看我,看了看归峪。

我摇头,站起身来将后背亮给他看。

「这是萧家杖刑我的痕迹,我有什么理由为他们卖命?」

「雪代,快穿上衣服!」赵纶灵连忙走过来替我裹上了衣服,低声道:「你这样以后如何嫁人!」

我一怔,低头不语。

归峪的剑从他手中脱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仿若失去了灵魂靠在墙边,身体缓缓下落。

「清浅的遗体被烧了,就连骨灰都消失殆尽……」

那么归峪就再也没有寄托之物了。

归峪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萧琛就这样对待发妻……萧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与赵纶灵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归峪。

15.

我交给归峪的信件消失在了大火中,但那没有关系,再写一份对我来说只是动动笔的功夫。

「又一封?」

归峪看我的眼神让我能够感觉到他一定是起疑心了。

「这确实是清浅的字,也是她的章。你那到底还有清浅多少封信?」归峪坐在桌旁,紧盯着我。

眼看归峪的手又要摸上剑,我只好坦白。

「其实……我是清浅师姐的外应。」

现在,我成了归峪的贴身侍女。

16.

归峪好喝暮角崖下那家开了二十年店的老板酿的花青衣,好赖床,好穿素色衣衫,好吃香菇猪肉馅的饺子与荷花酥。

他喜欢晚饭两个时辰后练剑,睡前喜欢饮上一小杯酒,清晨洗漱惯用凉水。

这些,我几乎是习惯性地就为他准备好了。

甚至连一些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才养成的小喜好,我也是不过脑子地直接付诸了行动。

当我感觉一切都回到了两年前的孤鸿山上时,归峪在我眼前杀掉了一个为萧琛通风报信的商人。

收剑入鞘的归峪冷眼看着呆滞在一旁的我,问:「还不走?」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蹭了蹭溅到脚尖上的血迹。

我问:「不需要处理一下尸体吗?」

是啊,一切都不是两年前了。

而我,也不再是余清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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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水文化

简介:认真做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