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聚餐那天，我被继兄性骚扰，我爸却视而不见，只因那是大伯过继的儿子。
我拍桌而起怒骂继兄。
大伯说我不懂事，奶奶怨我上不得台面，就连爸爸回家后也指着我鼻子骂：「你那么能耐怎么不去死？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可你以前明明最爱夸我给你长脸了。
而且，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1
在老家，没有男丁要被嚼一辈子舌根。
已经四十岁的爸妈在连续打了三个女胎后决定过继大伯家的儿子。
继兄比我还大，爸妈给他改了名字，叫周传家，寄托了父母传家的心愿。
认亲饭局上，周传家喝了二两酒便发酒疯。
「妹妹最近工作很辛苦吗？赶紧找个男朋友分担分担，爸妈也不用跟着受累了！」
我瞥了他一眼，当做没听见这声狗叫。
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游走在我身上，时不时把手伸向我这边，还假装无意触碰我的腰。
「啧啧，都那么瘦了。」
爸爸视而不见，奶奶和大伯母低头吃菜，大伯眼中满是鄙夷。
妈妈攥紧了拳头，却还是挤出了笑容。
我拍桌而起，「把你的手从我腰间移开！」
满桌人被吓了一跳。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拍什么桌子，真是不懂事！」
大伯面不改色，高高在上地批评我。
真讽刺。
明明是男人干了荒唐事，表达不满的我反而成了不懂事的人。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
见我不服气，奶奶没好气地说：「兴德你管管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我当场反驳：「那你孙子性骚扰别人就上得台面了？上的是警察局询问室的台面吗？」
周传家变了脸色，看着吃瘪的他我心中舒畅了些。
爸妈因为生不出儿子受尽冷嘲热讽，可我会一个个回怼过去。
我比任何人都懂事、有出息。
爸妈说，我给他们长脸了。
以后我也会证明，生我比领养周传家更好！
2
饭局不欢而散，但周传家还跟我们回了家，妈妈甚至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了他，我住楼梯间。
爸爸难得放下面子来找我，我高兴地递上为他和妈妈求的平安符，却被他一把打落在地。
爸爸指着我鼻子骂：「你今天在饭桌上说的都什么话！现在有能耐了敢顶撞长辈了是吧？」
「你那么能耐怎么不去死？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脑袋一片空白，泪水滴滴坠落。
爸爸竟然为了周传家骂我？
「就知道哭！你捣鼓这东西有什么用！」
「还有以后你对你哥尊重点，别到处甩脸子，不然别怪以后没人帮扶你。」
说完就走了。
一来我家就抢走我房间的人，帮扶我吗？
我通过门缝看见爸爸和门外的人有说有笑，心中寒意更甚。
我坚信科学，却也心疼他们，所以徒步跪阶梯替他们求了平安符，却被他这样弃若敝履。
连妈妈也劝我：「你今天处理事情确实不太妥当，当着众人面拍桌子是不礼貌。」
「你爸骂你都是为你好。」
[正文 第二章]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你们没什么文化，为了养我长大、供我读书，吃了很多苦。
但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呢？
3
爸爸向来言出必行，他不需要那些有的没的，似乎也包括我。
周传家说要去打工，爸爸就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
可我第一次去学校是五点钟起来徒步的，那时邻居家老婆婆还没煮早饭。
朋友们听闻我爸妈“生”了个大龄儿子，纷纷拿着零食来看我。
她们还算聪明，挑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们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小玉说他爸爸笨手笨脚的，给她做的鞋子大了一码，桂子埋怨她弟弟是个跟屁虫，自己像养孩子的。
「总比外面那个一把年纪还装孙子的好吧？」我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
小玉和桂子对视了一眼，抱着肚子发出一阵爆笑。
笑着笑着，她们俩突然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问道：「被他听见会不会不太好？」
我笑答道：「管他呢？这是我家！」
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不过，这真的还是我家吗？我仰起头，泪光模糊了视线。
察觉我的异常，小玉指着天花板发出一声惊叹，「哇——好好看的壁纸，还是小碎花样式的呢！」
我破涕为笑，「确实好看，还是我最爱的淡黄色。」
壁纸是爸爸以前打工时在商场买的，他说城里姑娘有的，我也要有。
他还是疼我的。
4
送走朋友们，回房间时，一道身影阻拦住了我。
「妹妹，我是你哥哥，可不是什么孙子！」
我一个表情都不想给他，转身就走。
「你给我等着！」
身后传来周传家恶狠狠的声音，我仿佛被一条阴狠的毒蛇盯上了。
傍晚时分，我望着阳台上提前开放的绣球花出了神。
花期还没到，它竟提前开了花。
「爸，阳台上的花要不别种了，太招蚊子，我晚上都睡不好。」
正吃着饭，周传家却来了这样一句话，还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回击道：「睡不好睡大街去啊，那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爸爸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看着处理了吧。」
没有人可以欺负我……除了我爸爸妈妈。
可是，这盆无尽夏是我家刚搬到城里时桂子送的乔迁礼。
她说：「看！那花苞圆鼓鼓的，像不像一家人团圆美满的样子？」
我已经养了五年，谁也别想动它！
我一爪子抓向周传家拔花的手，在上面留下几道扭曲的血痕。
突然间，一股力量将我往后扯，妈妈失望地说：「青青，你别太过分了。」
你拉偏架！妈妈连你也欺负我？
再次回头时，地上已满是无尽夏的残枝断叶。
刹那间，我心中某些东西好像也被撕裂。
我猛地推开妈妈，跑出了家门。
小玉在街上看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家。
她爸爸果真如她所说，有些笨笨的，他拉着我们到客厅，非要表演新学的拳法。
结果一不小心左拳打到了右拳，惹得我和小玉笑成一团。
此刻我像一个贼，偷别人家的幸福温暖自己。
[正文 第三章]
5
第二天回家后，妈妈主动来和我谈心。
是的，是谈心，不是道歉，她从来不会做错事。
「青青，昨天妈妈也是为你考虑，让你能和你哥哥好好相处。」
我斩钉截铁地回复：「他不是我哥哥！」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养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难道你们不知道大伯就是嫌他是废物，才把他抛给你们养吗？」
妈妈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们做父母的没有能力，委屈你了！」
「可家里要是没男孩，以后没人护着你，我们怎么能看着你被人欺负呢？」
「他只是顽皮一点，但还是可靠的！」
所以你们就纵容他来欺负我？
见我不为所动，她默默抹起了眼泪。
过了许久，我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都说知女莫若母，她明明知道，我最见不得她哭。
6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周传家算是和平相处。
只是渐渐的，我感觉家里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在暗处偷窥着我，我处处不自在。
我的衣服总是无端掉落在地被弄脏，又比如半夜上厕所时总感觉有东西跟在身后。
再次申明，我坚信科学，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直到某一天我经过周传家房间看见那令人作呕的一幕，我才知道那恶心的粘腻感因何而来。
而他竟然还神色自若地在饭桌上和我爸妈讨论找女朋友的事。
「我暂时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爸爸关心地追问：「是没有合眼缘的吗？要不让青青给你介绍一个？她同学多。」
我强忍怒气，讽刺道：「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介绍！」
「别说你没有女朋友，要是有了，我也会让她知道你有多恶心，免得你祸害她！」
「我会帮你搅黄——-」
啪——
一个结实的巴掌扇在我脸上，我的左耳嗡嗡作响，一股热流从鼻子中涌出。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动手的爸爸，他也愣住了，却抛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回房间了。
妈妈也跟随他的招手入内，她一向乖巧听话，按自己男人的指令行事。
被留下的还是只有我，该走的好像是我。
7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又是小玉在街上捡到的我。
她双眼通红，坐在凳子上哭个不停，好像我要死了一般。
我调侃道：「干嘛哭得跟我要死了一样？」
听闻此言，她哭得更大声，整个病房的人都望向她，进而看向了我。
那一双双眼中，分明是悲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