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周五的WAVES2024上，易凯资本创始合伙人王冉和阿那亚创始人马寅，以及36氪CEO冯大刚有一场对话。在这次对话中，中国顶级投资人王冉言论引发争议，因其对一级市场的悲观而瞬间刷屏资本市场。
1）王冉谈了什么？王冉在论坛中开宗明义地说：“一级市场最大的变化是它基本上不存在了”。当被问及“对于还想进入一级市场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时，王冉反问道： “真有人想进入一级市场吗？”他写了一篇5000多字的观察，叫“一级市场已死”，不过后来在主办发的要求改名“重新唤醒中国一级市场”。
2）王冉是谁？王冉，哈佛商学院硕士，易凯资本的创始合伙人，自2000年创办易凯资本并担任公司CEO至今。曾先后任职于高盛、摩根大通等知名投行。
王冉有两点闻名于世：一是，在创投圈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每当冬天来临，就会有：张颖同志内部发言流出，王冉同志发文跟上，包凡同志总结陈词……其他同志默默转发。”因此，包凡和经纬张颖、易凯王冉被称为岁寒三友。
二是知名女演员，有着“小章子怡”之称的童谣，是王冉的妻子，两人于2019年在意大利喜结连理。值得注意的是，易凯资本与多家影视公司有着密切的合作。而童谣也在2021年评价《三十而已》拿到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
彼时，社区平台这样形容王冉，隐藏的资本大额，他与潘石屹是朋友，跟芒果台台长说得上话，和华谊兄弟、冯小刚出席同一个酒局。他随便发一条朋友圈，在评论区点赞凑热闹的都是马化腾、周鸿祎这样的资本大佬。
3）创业投资一级市场已经休眠：王冉表示，中国创业投资一级市场几乎不复存在，并不是说创业投资市场上没有钱或者没有投资活动，而是说这个市场上真正不带非商业诉求、纯粹以赚取投资回报为核心诉求和终极目的、愿意百分之百按照行业规则恪守LP身份角色而不越界的钱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①急剧萎缩。过去三年市场投资数量从1.1万起降至2023年的7100起，下降幅度38%；投资金额从1.5万亿降至不足5000亿，萎缩68%；2024年前5月较去年同期投资数量下降近30%，投资金额略有增长，但主要靠半导体和电动车国资主导的超级大项目。
如果把纯粹支持国家战略的、非市场化的投资剔除出去，过去三年中国一级市场投资总量的萎缩恐怕更为惨烈。如果我们把一级市场投资也当做一个产业的话，中国那么多过万亿的产业，三年出现如此降幅的，举目望去几乎找不到第二个。
②募资端的沧海桑田：三年时间新基金数量从100多起增至500多起，型基金募资金额从6300亿增至9600亿，但背后暴露的三个问题不容忽视：
过去三年主要靠21和22拉动，23年募资金额出现了35%左右的下滑，人民币募资降18%，美元募资额狂降82%；市场化程度更高的美元基金数量和金额都在急剧缩水，比重分别从27%降至5%和38%降至7%；三年新募资金数量翻了3倍多，但平均募资下降60%，整个行业越来越拥挤，真正有投研能力的GP和LP拿到的钱越来越少。
③一级市场被重构，国资成为市场绝对主力。主导中国市场人民币一级市场投资、规模最大的是地方国资，但王冉提到这背后的问题：
首先，地方国资和A股市场一样，都是国家产业政策和地方经济发展战略驱动，但一个健康的资本市场不可能只服务于国家战略，还有其他资本需求，但在这些领域很难获得地方国资的支持。
其次，地方国资最核心的诉求不是投资回报，更不是科技创新，而是通过招商引资支持和盘活地方经济，为地方经济注入新的增长动能，并为当地就业和税收带来直接拉动。永远把招商引资放在第一位，甚至会提出几倍返投的不合理要求，形形色色市场化GP正蜕变为地方政府投资圈招商办。
第三，地方国资，首要考虑的问题是规避风险和责任，它们普遍喜欢优先劣后的结构化回报方案，把风险尽可能的转嫁。由于要求决策流程万无一失，基本效率极为低下，LP经济利益最大化成为了撇清责任优先。最终导致，一级投资距离市场越来越远。
最后他表示，地方国资的诉求和意图本身就是和纯粹市场化LP南辕北辙、甚至直接冲突的，这是底层投资逻辑的矛盾。在各行业高歌猛进的时代，这个矛盾似乎还不那么尖锐可以被暂时掩盖，但一旦进入各行业都赚钱越来越难的下行周期，这个矛盾注定无解。
4）地方国资在一级市场上的影响力正在导致中国创业投资版图出现“块状缺失”，对中国未来科技产业全球竞争力的提升十分不利。
过去二十多年，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中国科技产业的高速发有赖于全球资本对中国创新企业的市场化投资，他们在寻求回报的同时也提供了资金、全球视野和投资方法论。可以说，没有美元资本，就不会有中国科技产业，尤其是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电子商务、创新药等产业的蓬勃发展。
美元募资在过往两三年中几乎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导致市场中大多数GP不得不转向人民币出资人，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就是以地方政府产业引导基金为代表的地方国资。
但是，人民币出资人和美元出资人虽然都叫出资人，它们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类生物，一个追求回报，一个更加追求政策契合度、招商引资效果以及风险最小化。
一个完善的市场中需要有人愿意承担低风险、获得低回报，也需要有人愿意承担高风险、博取高回报。但在当前的中国市场，人民币出资人都在盯着风险回报曲线图的低风险、低回报的项目。王冉表示，投资回报曲线图的右上角出现了结构性的块状缺失，这种块状缺失对中国未来的全球科技竞争力极为不利，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
真正前沿的高科技创业在早期注定都是充满风险的，因此需要敢于和善于承担风险的资本和投资人。因此，如果现状不改变，这些前沿科技领域的创业者在市场上将很难获得他们需要的资金支持，而那些只想要结构化结果而不愿承担市场化风险的国资LP以及它们投资的GP也将很难有机会吸引到全球最顶尖的人才向它们聚拢。
5）如何重新唤醒创业投资一级市场？首先，在LP端，地方国资应该遵循多数地区以间接投资（以LP身份出资到市场化GP管理的基金中）为主、少数一线发达地区可以适度尝试间接投资与直接投资相结合的原则。
在GP端，应该鼓励那些市场化程度更高的国有GP或者混合型GP做大做强，让诸如深创投、达晨、国投系、招商局系、金浦投资、元禾系、中金、中信/金石、国科投资、国开科创等市场化和专业化程度相对较高的国资背景GP承担更多的国有资金市场化配置的责任。
其次，地方政府应该把用于投资一级市场的资金分为两个池子，一个是招商引资，一个是保值增值，两边使命独立明确，互不干扰。一个服务于地方经济为主，一个以保值增值为主。
第三，地方国资内部应该建立起更加侧重总体、综合和相对的投资业绩考评体系；第四，应该鼓励国资LP给予市场化GP更长的投资期和退出期，鼓励真正意义上的耐心资本的出现。
第五忽略，第六：A股市场应该坚定不移回到注册制的目标和轨道上来，平稳行驶，减少急刹车次数和幅度。A股市场在重点服务国家战略的同时，也应该海纳百川，为各个领域的创业企业提供通过IPO成为公众公司的机会。
只有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一级市场资本来源整天想的不再仅仅是招商引资、产能落地、税收增加和风险转嫁的时候，一个真正的创业投资一级市场才能被唤醒，这样的市场才有可能孕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顶尖科技企业，也才有可能推动和确保中国在全球科技浪潮和竞争力比拼中傲立潮头。
对于知名投资人如此悲观的观点，中国证监会副主席方星海6月19日在2024陆家嘴论坛上表示，这样一个投资规模，很难说一级市场不存在了，这有点夸张。可能这样的观点反映了某些管理机构，在业务经营上碰到一些困难，新的环境竞争力更强了。
1）一级市场基金投资规模接近万亿。方星海表示，私募股权基金和私募创投基金是促进科技创新的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据中国基金业协会统计，PEVC是在中国基金业协会登记备案，基金业协会的数据今年一季度PE/VC基金一共投了4438个项目，投出去的资金总和1915亿元，比以往慢一点，但是1915亿元是一季度的数字，如果考虑全年，全年投资数量会接近八千亿元到一万亿元。
2）证监会的态度是大力发展、规范发展。方星海指出，对私募股权基金和创投基金，证监会的态度是大力发展，但是要规范发展，今后的监管方向要规范发展。现在PE/VC领域集中碰到的堵点是在募投管退环节中，大家普遍反映的目前最大的困难在募和退。募和退当中，如果仔细分析可能退是主因，募在中国的环节下是没有太大问题，中国储蓄是很多的。
3）境外批量备案，说明一大批企业非常活跃，绝没有躺平。方星海表示，自去年3月31日监管上市备案的办法发布以来，中国企业到境外上市是非常活跃的。截至昨天，一共备案了158家企业赴境外上市，158家企业中，有85家是去中国香港上市，有73家企业去美国上市。
排队企业非常多这是好事，表示中国企业有一大批企业非常活跃，非常认真的在干活，绝对没有躺平，他们都想做大做强，这样的事情我们要大力支持。在备案过程中，今后还要特别强调加大对融资额比较大，科技创新实力强的企业到境外上市，我们要尽快地予以备案。而且我们支持中国内地的企业到境外上市的时候更多到香港上市。
就在刚刚，国务院出台了创投17条，从培育创投主体到拓宽资金来源再到健全退出机制、改善投资环境，虽然很难短时间畅通一级市场通过IPO退出的机制，但这份文件无疑增强了一级市场的信心，有利于一级市场的良性发展。
政策层面支持创投机构发展，重点培育一批创投机构，拓宽各方资金渠道，加强市场化运作，改善创投环境，完善并购和创投基金二级市场基金等退出渠道。无疑，创投圈的机会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