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偿还债务,青年教师的他那年暑假来郑州拆迁工地干起了农民工!

灵眼相加 2024-06-03 11:46:42

文/大鹏 图/网络

生活本不易,请勿轻言弃

——一段难忘的民工经历

近日再读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不禁让我又想起当年那一段历历在目的民工经历。

早在多年前就听身边人说:郑州有一群特别能赚钱的农民工,他们活跃在都市村庄的拆迁工地,只需要把废砖砍刷干净,一天就能挣二三百元,如果要是再捡拾点废铁、钢筋,一天五六百元都不是问题。

这对于当时的我——一个伤残14年,月工资不足2000元,又特别渴望让家人走出深渊、走向希望的小学教师来说,无疑成了最大的诱惑。

2012年暑假,我亲如兄弟的第一届学生——阿勇,成了那群人口中的“车老板”。我觉得条件成熟,决定要去跟着阿勇干一个暑假,偿还一些债务。

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要是跟家人商量,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结果。所以,我决定谁也不说,哪怕是姐姐和兄弟,更用说母亲和妻子……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用一天的时间,把家里近20亩玉米地全部喷洒了一遍除草剂。还记得,那天最后的2亩地是我在夕阳的余晖里,跑着喷洒完的。

在母亲心疼的唠叨里,我吃了一碗面就回到了学校,因为我要赶上第二天清晨镇上至郑州的唯一一趟班车。

说来我也真是很笨,虽然是识字人,虽然常年反复外出治疗,可是家与医院的两点一线,要么是二姐夫接送,要么是学生或者亲朋帮忙,所以此次出行,仍然让我有些担心,担心迷失方向……

可怕啥来啥,上午十点多我按照阿勇说的到南三环下车,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说的路口、他说的公交车站和他说的那路公交车。

电话那头他着急万分却又从工地走不开,电话这头我更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跑,最后终于碰到一群中午放学的学生,才敢上前问出路线,结果又坐反了方向。

就这样辗转到下午4点多,我终于摸到了阿勇干活的工地。

放眼望去,整个村庄一片狼藉。有的全部坍塌一堆;有的虽然高耸,却没有了门窗;有的虽然框架已经被机械钩断,却依然倔强的硬撑着……

在那些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像它们一样坚强的民工,他们有的手拿瓦刀坐着砍,有的手持钢钎站着撬,他们或是衣衫不整,或是赤臂光膀,或是满身灰尘、或是一脸泥浆……

“你呀,来看看,玩两天就回去吧,这活你干不了……”

阿勇的话一下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咋干不了?不就是坐着砍砖吗?又不是背重物……”我一边想,一边拿着瓦刀就登上了废墟,开始在废砖中挑拣着囫囵的。

一个小时以后,我已经砍了100多个,按他们说的一角一个算来也十几元了,如果再干两个小时就抵得上在家上课一天的工资了。越想心里越有劲儿……

可是,剩下的时间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我是在别人都挑拣过多次的地方捡的,如果不仔细的翻找,几乎是找不到囫囵砖的。

正在我沮丧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破房子里传来“生,你来了……天快黑了,别在那儿砍了,过来帮我把这屋里弄的搬出去装车吧。”

那是三姐夫,个子不大,但吃苦耐劳,一年365天,除了家里农活,一有时间就外出务工,听他这么说,我爽快答应了。

这一装车,我才发现勇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且不说搬砖的重量,仅仅只是在腰身的一弯一伸之间,造瘘管的活塞运动都让我揪心的疼痛!晚上8点多,姐夫的3000多块砖辗转几次,终于装上车。

其他人也都早已装车完毕,我们开始坐车返回,当时他们都坐在砖车上面,我被阿勇优待,坐在副驾驶,也正因此,我才知道,砖没那么容易卖出,钱没那么容易到手。

只见阿勇开车穿梭在都市村庄狭窄的街道里,一边避开拥挤的人流,一边一家一家联系买主,一遍一遍说着恳求的话语。就这样转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一家正建的楼前停下,谈好价格,卸下所谓的“金砖”,我们开始返回阿勇的住处。

返回的路上,阿勇和我边走边聊,从当年我带他学习、打球、跑步,到后来帮他转学参加体育特长班;从一起爬山,到下河摸鱼;从我推荐他去部队,到他去医院看望我……我们有说不完的话语,诉不完的情意。因此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显得特别短暂。

晚上11点多,我们到达他们租房的村庄,那里是这个群体的“集中营”,虽是午夜却热闹非凡。因为大家都回来了,一起吃饭、相互寒暄,就像一家人一样温暖。

饭间,阿勇突然语重心长的说:“今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最近环保和违章建筑查得特别严,所以我们要有心理准备,以后要按时起床,我们要找符合要求的拆迁房,万一找不到也别埋怨……”他的话,一下子让身边的空气凝聚了起来。

晚饭过后12点多,我和两个没租到房子的老乡回到阿勇的一室一厅,轮流洗去一天的疲惫和灰尘之后,大家排成一排,睡在客厅的地板上。

此时已是凌晨1点多,大家都粘“床”睡去,我却有点失望,久久没有入睡,好像还没睡着,就听见阿勇说:“都起床了,该走了!”“几点了?”“4点多!”大家边起床边交流。“4点多?”我不敢相信,也不愿起床。

几番挣扎,还是怕大家把我赶走,才勉强起床。简单洗漱过后,大家按照阿勇安排,每人背一提矿泉水下楼出发。

到楼下一看,哇,整个村庄早已车水马龙。他们有的手提早餐,有的肩扛工具,迎着温热的晨风,相互问好,相互道别。心中都充满着期待,憧憬着满满的收获。

突然,三姐夫凑到我跟前低声说:“生,到了之后,不要急于下手,要先抢好有利位置,找最好的地方先拾成堆,占占位儿,然后再砍。还有,你别怕装车,咱俩合伙……”他的话让我再次找到了家的感觉,眼睛一阵模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果不其然,我们在阿勇的带领下,找到了一所新拆的房屋。这时,大家都急忙跳下车来,一哄而上,各自为战,抢占地盘,我在三姐夫的带领下,也争得一席之地。

三个五个一摞,十个八个一堆,像是划清界限,又像是布阵排兵,我们个个精神抖擞地挥舞瓦刀,叮叮当当地“杀”入其中。从黎明前的黑暗,一直干到太阳旭旭升空。朝霞普照,天地一色。

抬眼望去,我看到了大家的战果,一堆堆、红彤彤;我看到大家新换的衣服都已不再干净,还有那一头一脸的灰尘,好像我们都置身面粉厂的磨坊当中。

同时,我也发现了自己的囧——因为穿的短裤,那长长的造瘘管和满满引流袋,稍不留神,就会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之中。于是,我只好不停的换姿势、换方向,怕汗渍和灰尘感染刀口,更想让所有尴尬隐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也开始一步步的往上飙升。三伏天里,瓦砾之中,我不知道温度到底是多少, 但是我能看到大家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头上脸上的灰尘早已变成了泥泞。

可是我们都没有停歇。因为阿勇说:“这样的工地太少了,机不可失,今天最好弄两车,咱们加把劲,争取在中午之前把第一车完成!”

中午时分,阿勇去卖砖,我们开始吃饭。午饭是有人骑摩托到工地卖的盒饭,菜品不多,也不算太贵。可是大家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不仅只要米饭和素菜,甚至连仅有三两块钱的紫菜汤都舍不得买。

午饭过后,有人去休息了,他们有的在残垣断壁间找到逆光的一面,靠墙而坐;有的寻一个破沙发,搭建一片阴凉;也有的直接拿一个破草席直接遮在身上……

而我却不想休息,不是不累,是怕自己干得太慢,拉姐夫后腿,我独自一人,坐在废墟之上,头顶是烈日炙烤,四周是耀眼的明光,闻着地面反射的刺鼻热浪,我喘不上气,那感觉好像是身处闷热的桑拿房,还没怎么干活,汗水就像淋了暴雨,顺着脸满身往下流淌。

当时所有的累和痛我好像都没有了印象,最难忘的感受,和老舍笔下的“祥子”一模一样——口渴。

我把500毫升的矿泉水一瓶接一瓶地倒进体内,可是喉咙仍然像烟熏火燎一样,现在都不敢相信,一件24瓶的矿泉水,我居然没让它坚持到后半晌……

夕阳西下,我们开始装车、卖砖、发钱、返程,这一天虽然很累,但是400多元的工钱还是让我不敢想象,我就像实现了梦想一样,憧憬着明天,计算着希望。

到了居住的村庄,来来往往的老乡们又都齐聚小饭馆,一边吃饭,一边相互问候、相互谦让。大家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那场景就像是谁家办宴席一样。

可是我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可能是中暑了,只想呕吐,连一口饭也吃不下,阿勇看着心疼,只好带我去拿了点药,并且自己睡地板让我睡到了床上。

第三天,一切都像往常,四点钟起床,到工地走街串巷,不同的是,再没有昨天的幸运,我们只能坐在车上从天黑一直转到天亮。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干了半天。突然过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人说他们包了这个村庄,让我们把东西放下,我们哪能接受,刚想理论,阿勇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惹事,他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是来求财的,不是来和谁论高低逞强的……”就这样,我们又开始在火辣辣的阳光下,四处奔波游荡。

临近中午,一无所获。阿勇或许是觉得愧疚,也或许是为了给我们打气。干脆拉我们去一个小店吃了顿大盘鸡。

正在此时,我的行踪开始暴露,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先是爱人问我是不是去郑州了?在医院还是工地上?接着是二姐、哥哥和弟弟问我具体在什么地方,说心里话,我想坚持下去,所以就一直跟家人撒谎……

第四天、第五天,我们仍然一无所获,电话仍然不停地响,最后姐姐说我再不回去,她就要报警,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半途而废,怀着不舍和遗憾的心情告别工友,打点回家的行囊……

回首过往,那段民工经历虽然时间不长,但却让我一下子成长了许多,想想自己当年连100元都要去贷款的日子,想想父亲那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话语,想想和工友们挥汗如雨的经历,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别抱怨,一切靠自己”这句话。

在回忆的结尾,我想说:朋友,别抱怨工作辛苦,别抱怨父母无用,别抱怨单位苛刻,别抱怨社会不公,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含泪奔跑的经历。

如果有一天,你认为自己喘不上气、实在坚持不下去,请想想我们的家人,想想心中的梦想,不要轻言放弃,请坚信:山再高,肯攀登,终能登顶!路再长,走下去,定能到达!

*作者︱大鹏:方城县某学校教师。「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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