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恩与仇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7-31 23:21:09

清明时节,风和日丽,游人如织。邓家大院内,书生施子章却在书房内整顿行装,准备明日进京赴考。

他拿起半面铜镜,陷入沉思之中。这铜镜是当年他和钱素云订亲的聘礼,二人各藏半面。六年前因兵乱,两家流离失散,不知素云流落何方。

施子章的姐姐施秀琴,捧着几件新衣衫进来。她见子章端详铜镜,知道他又在想念素云,便安慰说,破镜总有重圆之日。子章感谢姐姐的好意,将铜镜揣入袖中。

施秀琴又叮咛道:“这几件衣衫,是为姐与你赶制的。愿你此去得中功名,莫辜负了姐姐的期望,也莫辜负了邓家的恩德。”

原来,当年战乱时,子章父母双亡,姐弟二人饥寒交迫,多亏邓公收留。他让儿子邓炳如娶了秀琴,并教子章攻读诗书,进取功名。施子章对姐姐说:“姐姐放心,小弟决不是忘恩之人。”

这时,邓炳如兴冲冲地走进屋来:“兄弟,今日清明佳节,红男绿女郊外踏青,你我同去一游吧!”施子章推辞道:“姐丈,小弟明日启程,我不去了。”

邓炳如说:“明日启程,忙些什么,走哇!走哇!”说完,拉着施子章就走。施秀琴无可奈何,望着他们走去的身影叹气。

郊外桃李盛开,杨柳依依,春色如画。游春的青年男女,三三两两,来往不断。施子章一路观赏春景,心旷神怡。

那邓炳如是个浪荡子,他来春郊本无心赏景,却想拈花惹草。在三岔路口,他见一旁有个小寡妇哭坟,就借故走去。施子章不满地回头便走。

踏青的人中有两个姑娘,一个叫巧珍,是西门卜老翁的独生女,另一个是巧珍的侍女菊香。她俩在花间草丛中挥扇扑蝶,玩得十分痛快。

卜巧珍母亲早丧,父亲年迈,平日深锁闺中,与菊香朝夕为伴。今日见到如许春色,不免感春伤怀。菊香宽慰她,趁良辰美景,正好舒怀散心。

主仆二人穿花拂柳,往前面一亭台走去。菊香不慎遗失了扇子。

碰巧施子章走来,拾起扇子,交与菊香。施子章看她时,不禁一怔:此人莫不是素云?菊香一见子章,又惊又喜:难道他是施郎?

两人欲相认,又怕认错;各自取出铜镜来,两镜合二而一。意外相逢,悲喜交加,两人都禁不住热泪盈眶。

原来,素云一家也在兵乱中失散,素云流落到此,改名菊香,在卜家为侍女。当下,菊香将子章引见给卜小姐。

巧珍也为他们重逢而高兴,并叫菊香快快回府,收拾衣物,与施相公团聚去。施子章忙说:“今当大比之年,明日我便要上京应试去了。”

菊香颇感失望:“才得相逢,怎么你又要走?”施子章的内心也很矛盾,欲言又止。巧珍见状,识趣地说:“菊香,你们只管叙话,我在那边等你。”径往凉亭去了。

巧珍走后,施子章对菊香说,考期已近,不能再勾留了,叫她住到姐丈家去。菊香说:“我与姐丈素不相识。卜家父女待我很好,我暂住一时,候你佳音。”

施子章谆谆嘱咐:“此去中与不中,早晚必来接你。”菊香说:“今晚初更,我在卜家后院门等你,有话对你讲。”两人互吐心曲,情意绵绵。

卜巧珍在凉亭内,望见他俩亲亲热热,心里十分羡慕,盼望自己也能配与一个品貌双全的郎君。

碰巧这时候,邓炳如从凉亭前经过。他见巧珍容貌美丽,又孤身一人,心里就打起坏主意。

邓炳如正准备上前,忽见有两个游人从另一边走进亭子,猥亵地叫道:“小娘子,独自一人在这儿,不闷得慌吗?”巧珍吓得东躲西藏,惊惶中将罗帕失落。

邓炳如一见,连忙上前将罗帕拾起,揣在怀中。

他见那两人拦住巧珍,逼得她无路可走,灵机一动,跳上前大吼一声:“哪里来的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少女,该当何罪!”

那两个歹人想耍泼,邓炳如威胁道:“你等若不走,送你们到官府治罪!”两个歹人心虚胆怯,逃去了。

巧珍在一旁见了,不禁赞叹道:“好一位仗义的君子!”忽然发现自己的罗帕失落了,便四下寻找。邓炳如也装模作样地帮她寻找。

趁巧珍没留意,邓炳如将罗帕丢到湖边,然后高声说道:“咦,那岸边,敢是小姐的罗帕?”巧珍回头一看,果见自己的罗帕挂在岸边的树枝上。

邓炳如自告奋勇说:“待我去取。”巧珍有些害羞,但没有阻拦。邓炳如撩起衣衫,足踏泥泞,小心翼翼地下到岸边,从树枝上取下罗帕,回头递与巧珍。

巧珍羞怯地接过,感激地说:“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以图答报。”邓炳如谎称他名叫“王安邦”,爹爹是当朝宰相,并问巧珍芳名,家住何方。

巧珍如实说了。邓炳如虚情假意地说:“呀,原来是ト小姐。听人说小姐才貌出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生若能与你结为知己,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见巧珍羞羞答答,低头不语,趁机又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小生今晚到小姐花园一叙如何?”巧珍急忙拒绝说:“哎呀,使不得!”

正在这时,菊香与子章分手后来到凉亭,邓炳如一见,慌忙溜走了。菊香问巧珍:“他是何人?”巧珍遮掩说:“我哪里晓得。天不早了,回去吧!”

当天夜晚,明月当空,凉风习习。卜家绣楼上,巧珍仰望明月,心事重重。她对菊香说:“今日游春归来,有点乏力,我要歇了,你去吧。”菊香放下窗帘,下楼去了。

巧珍拿出罗帕,看了又看,回想日间与“王公子”相遇的情景,心里甜滋滋的。她真把邓炳如当做个行侠仗义的人,不由生了爱慕之心,盼望他能前来践约。

菊香离开绣楼后,正值初更,她带上一包银子,到后院门首与子章相会。菊香说:“这里有碎银十两,是我平时节余的,施郎带在身边,以备盘缠不足。”

施子章感激地收下银子,祝愿妻子好自珍重,听候佳音;菊香勉励丈夫坚心励志,得取功名后,早日回来。两人说不尽心里话,天已二鼓,方依依惜别。

深夜,邓炳如悄悄翻进卜家院墙内,摸进绣楼,见巧珍独坐灯前,不禁喜出望外。他花言巧语,表示愿与巧珍缔结姻缘,嘻皮笑脸地就要求欢。巧珍不从,叫他遣人来聘亲。

邓炳如跪倒在地,表白他的一片痴情,发誓说日后定来聘亲,姻缘不成死不休。巧珍经不住他死乞白赖,只好依从了。

春去夏至,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巧珍天天盼着“王公子”来聘亲,可是竟然杳无音信,愁得她茶饭不思;又因有了身孕,恐被父亲识破,终日担惊受怕,心事重重,身子日渐消瘦。

菊香关切地问她:“小姐,这些日子你神思恍惚,若有病,我去请医生;有什么心事,尽管对我讲。”巧珍为难地说:“良医再好也难治我的病;要我讲出这件事,却是以启。

菊香听她话中有因,回想起游春时的情景,恍然大悟道:“小姐呀,如今有一人能治你的病——他就是你游春相遇的那位俊俏郎君。你既想他,我去找他来就是了。”

巧珍顿时泪如雨下,扑在菊香怀里说:“菊香啊,只怪我无知,与那人夜会红楼··失了身··有了孕···”

菊香听了大吃一惊,说:“小姐做事欠思量,只怕已铸成大错。如今事已紧迫,我去替你把他找来。他家在何处?”巧珍答道:“紫竹巷。”

菊香正要出门,不料ト父手持书信走进屋来。巧珍与菊香忙上前请安。ト父对巧珍说:“儿啊,我看你日渐消瘦,满面愁容,莫非你有病了?”

菊香急忙回答:“我正要到街前与小姐求仙啊。”ト父说:“慢!菊香,你那未婚夫施子章高中了,差人前来接你进京。你快快打点行囊,登程去吧!”

菊香接过书信,又惊又喜。巧珍强颜欢笑,向菊香祝贺,又忧伤地问:“你就要走了么?”

菊香见状,毅然对卜父说:“小姐正在病中,我怎能忍心离去。况且施郎虽然高中,尚未授官。待他有了任所,小姐病体痊愈后,我再出发不迟。”

卜父和巧珍见菊香如此重信义,十分感动。菊香即刻修书一封,交来人带回去;然后出门寻“王安邦”去了。

菊香找到紫竹巷,向人打听“王公子”的住所,问了许多人,都说巷内没有一家姓王的。

菊香穿街走巷,四处寻找。一天正好碰到邓炳如,菊香忙叫道:“王公子!可把你找着了。”邓炳如问她是哪里一个。菊香说:“我是卜家侍女。王公子,卜小姐等得你好苦啊!”

邓炳如一听,愣了。菊香又说:“事已至此,你快快托媒提亲才是啊!”他忙敷衍道:“烦劳拜上小姐,三日之内一定遣媒到卜府提亲。”

菊香叮嘱他一定要履行诺言,并问:“紫竹巷内没有一家姓王的,你到底家在何处啊?”邓炳如又扯谎说:“小姐记错了。不是紫竹巷,是季牧巷。”

可是三日过去,“王公子”没有遣媒来提亲。菊香又到季牧巷去找,哪里能够找到。

巧珍自知受骗,无路可走,便生了死的念头。她叫菊香不必寻了,快打点行囊,到京城与夫团聚去。菊香救人危难,哪能撒手!巧珍借口想吃点羹汤,打发她到厨房去取。

菊香一走,巧珍拿出三尺白绫。临终之际,想到那狂徒可恶,污了自己一身清白,辜负了父母,也连累了菊香,恩仇难报,忍不住泪雨涟涟。

她正要将白绫挂上床头,卜父猛然推门进来。吃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巧珍扑倒在父亲怀里,泣不成声。事到如今,也隐瞒不住了,只好对父亲讲了真情。

卜父一听大怒,斥责她辱没家门,把脸面丢尽,举起拐杖就打。菊香听见 动静急急赶来,拦住卜父,护着巧珍。

卜父本已患病,经不起这一气一急,顿时晕倒。菊香和巧珍将他扶上床,连声呼唤,却已唤不醒了。巧珍放声大哭,悲恸欲绝。

安葬了卜父之后,菊香邀巧珍同赴京城,投奔施子章。且说施子章京试高中,金榜题名,旋被委任为京都长官。

他不忘邓公的恩情,派人将姐姐、姐夫接到京城,住进衙中。一路上秀琴一再叮咛丈夫,要循规守矩,发奋读书,不可再放荡闲游,惹是生非。

菊香与巧珍离乡背井,历尽辛苦,终于到了京郊五里屯。这时天已黄昏,巧珍有孕再也走不动了,菊香就扶她坐在路旁歇息。

这天是邓公八十冥寿,施子章设堂庆贺,邓炳如却一早出衙寻花问柳去了。来到五里屯,他见路旁有两个姑娘,便上前轻佻地叫声:“小娘子!”

巧珍和菊香回头一看,不禁一愣:“是你,王公子!”邓炳如万没想到,竟会在这儿撞见她俩,忙遮掩道:“小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巧珍悲愤道:“你害得我好苦啊!我声名败坏,爹爹一气而亡···”邓炳如假意道:“哦,岳父啊···小姐受苦了。”同巧珍抱头痛哭。

菊香严正地说:“王公子,你方才之言,如果出自真心,小姐便有了依靠。只怕你口是心非,又来装模作样。”邓炳如指天发誓:“哎呀,小生此心,对天可表。”

他想赶快脱身,就说要到前面去雇车,叫二人在此等候。菊香怕他溜走,叫他陪伴小姐,自己去雇车。邓炳如急了,推开菊香就走。

菊香怒吼道:“站住!我来问你,你三番两次,谎言哄骗;今日相遇,你抽身要走,是何道理!我看透了你,花言巧语的衣冠禽兽!今日狭路相逢,怎能容你逃走!”

邓炳如走不脱,便横蛮地说:“事到如今,我实说了吧,我家中早有妻室了,不能收留卜小姐。”巧珍伤心已极,央求道:“公子啊,我腹中有你王门一点骨血,难道你就这样狠心···”

邓炳如无耻地说:“残花败柳,谁还要你!”巧珍忍无可忍,悲愤地说:“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与你拼了!”一头向邓炳如撞过去。

邓炳如猛将巧珍推倒,夺路想逃,菊香一把拖住他。邓炳如慌了,忙掐菊香的脖颈,菊香力渐不支,手一松,昏迷过去。

邓炳如趁势要逃,不料巧珍挣扎着爬起来,拖住他的衣衫。邓炳如凶相毕露,对着巧珍的腹部,狠狠一脚踢去。巧珍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邓炳如惊惶地逃走了。

菊香苏醒后,挣扎来到巧珍身旁,连声呼唤。巧珍微睁两眼,说:“菊香姐,是我瞎了双眼,铸成大错,千古遗恨···”菊香说:“狂徒下此毒手,天理难容!报这血海冤仇,尽在菊香身上。”

巧珍微微颔首,死去了。菊香痛哭不已,悲愤地仰天大呼:“小姐啊,我定要与你报仇雪恨!”

邓炳如踢死巧珍后,惊恐万状地逃回衙中,对施子章说,他在郊外遇见了强人,说罢进后堂换衣服去。

这时候,菊香也赶到府衙前,拿出半面铜镜,求见都堂大人。施子章与秀琴闻报,急忙将她迎进衙中。施子章见菊香神情焦急,便问她出了什么事。

菊香说:“往事一言难尽。如今五里屯前,有一桩人命案,求施郎公断。”便将“王安邦”踢死卜小姐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秀琴听后,也催促子章快快捉拿凶犯,与卜小姐报仇。

施子章立即传话,命人到五里屯查验尸体,捉拿凶犯“王安邦”。

这时,邓炳如换好衣服出来,施子章便让菊香拜见姐丈。菊香一见邓炳如,大怒道:“原来是你!”邓炳如吃惊不小,慌忙夺路而逃。

菊香一把揪住他,被他拼命挣脱,逃了出去。菊香正要追去,施子章却拦住她,问她怎么回事。菊香说:“他就是凶犯王安邦啊!”施子章不胜惊讶。

邓炳如逃回房内,对妻子坦白,自己就是那个踢死卜小姐的“王安邦”。秀琴大怒,斥责他胡作非为,犯下死罪,自作自受。邓炳如慌了,乞求妻子向子章讲情,救他一命。

他又扑通跪倒在地,说:“娘子,若是将我斩首,你的终身将来依靠何人啊…………”秀琴被问住了,若要求情,在弟媳面前又难以出口;沉吟半晌,拿不定主意。

忽听有人敲门,秀琴一惊,急忙将邓炳如推进后室。门一开,施子章怒气冲冲地进来,问素琴:“姐丈呢?”素琴反问他:“此事你当如何决判?”

施子章说自然秉公而断,秀琴却要他三思而行。施子章说:“方才是姐姐叫我捉拿凶手,为卜小姐报仇啊!”秀琴分辩道:“方才我不知是你姐丈,自家人又另当别论,你该为他笔下超生。”

施子章正色说:“姐姐说话欠思量,兄弟身居官位,应当清明如镜,大义灭亲。姐丈伤了人命,有凭有据,难道要我徇私枉法,不为民伸冤吗?”

秀琴泪流满面,要子章想一想邓家的大恩,莫做不义儿男,断却邓公后代香火;只要饶他一命,即便是充军千里,当姐姐的决不阻拦。

施子章听了姐姐这一席话,内心十分矛盾。姐姐明知姐丈不务正业,却苟且忍让,为的是让自己一朝功成名就,报答邓公收养之恩;若是按律判斩,邓家绝后,苦命的姐姐岂不孤单。

他左思右想,决定网开一面,将邓炳如超生,哪怕丢官也在所不惜。正在这时,听见菊香在门外叫:“施郎!”他连忙示意秀琴躲入后室。

菊香一进来就说:“施郎,快快捉拿凶犯,升堂审问哪!”施子章扶菊香坐下,说:“邓家待我恩情重,此恩不可忘啊,还是宽恕他吧。”

菊香一听施子章如此决定,不禁大出意外,愤怒地说:“恩是恩,罪是罪;受恩当报,犯罪当治,不能含混。杀人犯现在衙中,就看你都堂大人从公还是从私!”说罢,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此时已当深夜,菊香来到大堂前,急击堂鼓。

大堂门开,施子章急急升堂。深夜擅击堂鼓,违犯律条,施子章命衙役将击鼓人重责四十。可怜菊香一个弱女子,被打得皮开肉绽。

衙役将菊香带到堂上,施子章一见,竟是自己的妻子,本想下去搀扶,又碍于坐在公堂之上,不能莽撞行动,心中痛楚难言。只听菊香禀道:“大人,卜巧珍被强人踢死,求大人伸冤!”

施子章遮掩道:“如今凶犯下落不明,待差人四下查访,拿官问罪。”菊香毫不让步:“大人,凶犯已有了下落了!凶犯邓炳如,就在大人的府衙之内!”

施子章支吾道:“这···府衙之内,哪有凶犯,莫不是你认差了?”菊香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凶犯邓炳如,冒名王安邦,我与他多次见面,适才又在后堂相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岂有看不清、认不准之理!”

施子章内心斗争很激烈:这堂堂府衙,理当高悬明镜,执法如山。我怎么能窝藏凶犯,包庇坏人?这时又听菊香说:“望大人以国法为重,斩断私情,惩办凶犯,为民做主!”

施子章为菊香的正气所感动,决然喊道:“来人!速往后衙施氏夫人房中,捉拿凶犯!”

即刻,衙役将邓炳如拿到堂上。施子章问: “邓炳如,钱素云告你踢死卜巧珍,可是实情?”邓炳如抵赖说: “启禀大人,我与卜巧珍素不相识,她是诬告。”

这时候,奉命到五里屯验尸的差役上堂来复命:五里屯前有一女尸,身怀六甲,委实是被人踢死。

施子章喝道:“邓炳如,还不从实招来!”邓炳如见人赃俱获无法抵赖了,连说:“我招!我招!”

突然,施秀琴闯上堂来,对邓炳如道:“慢招啊,慢招!”掉头对施子章说:“这人命大事,案情不清,你就该退堂,查明再审。”她想拖延断案,以便说情。

施子章无奈,只得吩咐退堂,将邓炳如押入牢房,听候发落。菊香气愤地跑到桌案前,说:“不能退堂!”

施子章走下堂,搀扶着她说:“素云呀!恕我不知,将你重责,让你吃苦了!”菊香说:“为卜小姐报仇,万死不辞。只望施郎立斩凶犯,为民伸冤,莫徇私情!”

秀琴却道:“弟媳呀,你口口声声为小姐报仇,难道不是徇私情?”菊香严正地说:“姐姐此话理不通。谁不知杀人要偿命,受害要伸冤?这情与法,私与公,泾渭分明,何谓徇私!”

秀琴又说:“邓家待我姐弟,恩重如山;恩将仇报,非君子所为!”菊香却道:“杀人害命,国法难容;徇私枉法,罪责不轻!”

秀琴拉住子章,哭泣道:“你若受人之恩,反杀人之子,千夫指责你这无义之人!”菊香拉过子章,正色道:“你若徇私枉法,万人唾骂你这昏官!”

施子章左右为难,心乱如麻。一旁是同胞姐姐手足亲,一旁是患难夫妻结发人;一个要报恩徇私情,一个要报仇正国法;恩情冤仇,难解难分..

施子章猛抬头,见堂上“公正廉明”四个金字,不禁为之一震。当官不与民做主,也难报恩公收养恩!且做恩公好儿郎,奉养姐姐送终身!

施子章当机立断,撩袍入座,决然喊道:“升堂!带凶犯邓炳如!”

衙役将邓炳如押上堂来。施子章提笔宣判:“邓炳如诱奸少女卜巧珍,五里屯前又将卜巧珍踢死,按律判斩!”正是:一桩恩仇案,终以公胜私。

1 阅读:99

划过指尖有烟云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