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三个月的老婆洗澡时摔到大出血，我慌忙驱车送她去医院。

却在路上被女司机剐蹭。

我连忙下车和对方商量，岂料她不依不饶，根本就不让我离开。

说的话更是难听无比。

「你老婆要死了关我什么事？」

「像你这种马路杀手迟早全家被车撞死！」

我握紧拳头，强忍着怒气和她协商，只为尽快送老婆去医院治疗。

没想到她见状更是变本加厉，硬生生拖到我老婆休克。

「死了就死了呗，说不定是你作恶太多报应到你老婆孩子身上了。」

「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命短福薄！」

1

晚高峰堵得水泄不通，看着前面排成一条条长龙的车辆，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老婆躺在副驾脸色惨白，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捂着小腹。

「欢欢，我们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

说话间我看见前车加速，正准备一脚油门踩下，左边却突然冲出一辆红色跑车想要借道，转向灯也不打，直直冲向我前方。

我猛踩刹车，意图避开。

可砰的一声乍响，世界都安静了。

「啊！」

徐欢因为两车相撞被吓到，痛呼出声。

我平复心情，柔声安抚她过后就下车查看情况。

「怎么开的车！？你想杀人啊！？」对方是个年轻的女人，一下车就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

「啪！」

我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她尖利的美甲狠狠刮过，顿时我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刺痛。

「你怎么打人！？」

我诧异的看着她，也没了道歉的想法。

「我都按喇叭了！你竟然还不让我！？」

「打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知不知道这辆车有多贵？」

女人脸上赤裸裸摆着讥讽轻蔑。

我气得哆嗦，却不得不好言相商。

「赔偿的事过后再说，我老婆怀孕大出血，你先让我送她去医院……」

「大出血又怎么样？她的命能有我的车值钱？」

女人十分不屑，双手抱臂，一副我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老婆的脸色愈发苍白，我没时间跟她理论，直接掏出手机。

「好，那就报交警。」

「不许报！你敢！？」

女人突然就急了，鲜红色的美甲指着我脑门，高跟鞋急促地跺着地面，发出刺耳无比的刮地声。

我无视掉她，低头在拨号页面快速点击。

「啪！」

手机被粗暴地打掉在地上。

女人还尤嫌不够，又上前用鞋跟狠狠钻动。

直至手机黑屏如蛛网散开白痕，再无动静。

2

「你疯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我都跟你说了不许报，你还一直在那按按按！」

她恨恨的看着我，两根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呵！」

我简直被气笑了，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快步回到副驾拿起徐欢的手机，拨打了120和122。

「你有病啊！都说了让你不要打！」

那女人又来了，狠狠一脚踢上车门。

强烈的震感再次吓到徐欢。

她从小心脏就不好，不能受太强烈的刺激。

我连忙抱着她安抚，「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外面的女人却还在不依不饶地拍着车窗，「你耳朵聋了吗！？出来！」

看着徐欢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液。

我再也忍不下去。

拉开车门把她推开。

女人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精致的盘发瞬间散开。

「给你脸了是不？」

动我可以，可是动我老婆不行！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颤抖着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我跟你拼了！」

话音落下，她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满脸癫狂。

尖叫着想要抓我的脸。

「别再发癫，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眼神发狠，抬手间就死死钳住她的手腕，慢慢用力。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

之前是不想对女人动手。

但现在看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忍让。

女人瞬间就发出尖利的惨叫，连连后退却无法挣脱。

「你这个死下头男！乡巴佬！快给我松手啊！」

即便是处于下风，她的嘴巴依旧丝毫不饶人。

频频口吐国粹。

那我更不可能松手了。

「道歉！」

女人见挣脱不得，突然冷笑一声。

「要我给她这个贱货道歉是吧？」

「做梦！」

话还没说完，她猛地挣脱开我，一脚踢在了徐欢肚子上。

徐欢被踹得弓起后背，原本苍白的脸更是惨白，五官狠狠皱在一处。

「这就是我的道歉！」

女人甩了甩发红的手腕，十分嚣张得意，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去你的！」

我瞬间失去理智，暴喝一声，跳上去就要揪起女人。

她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恐。

「救命啊！！！杀人啦！！！」

杀鸡一般的嚎叫响彻方圆。

周围的路人都被她吸引过来。

看见有人群渐渐靠拢，她瞬间有了底气。

「你这个臭狗屎，忒！」

她狠狠冲我吐了啐了一口，又连忙跑到一个大娘身后，故作委屈。

「这个人不按交规行驶撞了我的车，现在还要打我。」

说完就侧过身给路人看手臂上鲜红的掌印。

伴随盈满泪水的眼眶，做足了受害人模样。

3

「挺大个小伙子怎么这样？」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打女人的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给我们男人丢脸！」

「看着掌印是下了死手，社会败类，我忒！」

「这年头下头男是越来越多了。」

周围人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神止不住的鄙夷和唾弃。

「不是我！是她先打的我！」

「她打你？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动你？」

有人发出质疑。

我连忙亮出脸上的血痕，示意众人。

「哈哈笑死人了，该不会是和女朋友做游戏抓的吧？」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生发出暗示意味极强的笑声，做游戏几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如果她真有这个力气还会被你追着打？公道在人心。」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站出来将女人藏在身后，保护之意明显。

「小伙子，作为男人要尊重保护女人。」大娘讥讽地吐出这句话，瞬间附和声此起彼伏。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我，也许我也会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可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抨击评判就是对的吗？

看着女人躲在人群后面朝我露出的讥讽得意笑容，我再也忍不住，捏紧拳头就大步冲进去。

既然没人想要真相，那就让他们对我说的话变成现实吧！

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干，不过几秒我就抓住了女人。

她尖叫声甚至都没有发出，就被我死死掐住脖子，脸色涨红。

我正准备说话。

「住手！」

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几名交警迅速向人群靠拢。

看着交警，我才如当头一棒。

徐欢还在车里！

刚才女人下了死劲的两脚，我都还没检查她的状况。

想到这里，我没有理会交警，快步跑向车。

「抓住他！」

「同志，这个人违反交规，还欺负弱女子，我们都看见了！」

「对，我们都是人证，我还录了视频。」

「下头男还想跑？」

我看着拦在面前的人群试图冲出去，可他们将我围得死死的，一声声的讨伐将我淹没。

更有气血方刚的男人跨过来就是一拳打在我的鼻梁。

我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鼻血争先恐后地涌。

翻转手背抹干血迹，我没看那个男人。

一心想着徐欢，她还在等我。

「让我出去！我老婆受伤了！还在车里！」

我开口，希望他们能让我离开。

「杀人犯！不能让他走！」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老婆受伤了也活该！」

打破我鼻子的男人凶神恶煞矗在我跟前，寸步不让。

女生们抱着女人怒目切齿，男生们自觉将我围起来，年纪小的孩子朝我丢石子。

「警官，求你让我先过去，我老婆还在车上。」

我不理会他们，拉着最近的交警求助。

「姓名，身份证号码。为什么当街打人？」

「我老婆要死了！她一个人在车上很危险！」

也许是我极度焦急的状态不像装的，为首的交警示意同事去我车上查看情况。

「让我一起去吧，不看到她我不放心。」

我恳求的看着交警，嘴唇颤抖。

「就你这种社会败类，死了老婆也活该。」人群中有人开口。

就在交警犹豫之际，我听到了救护车的铃声，立马转头冲向车边。

徐欢已经不省人事了，医护人员正将她抬上担架。

「欢欢！你醒醒！」

悔恨泪水止也止不住，我拉着面无血色的徐欢哭得涕泪横流。

「求求你救救她！」

「我们会尽力的。」

看着捂着心脏，进气多出气少的徐欢，医护人员紧紧皱眉。

远处的人群传来骚动，一个男人抱着什么东西快步跑过来。

「救命啊！医生救命！」

走近一看，我才看见是刚才的女人躺在男人臂弯里。

「先救我，我不想死。」

女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句话就半天喘不上气，神色痛苦的捂住胸口。

「这……」

医护人员看到这一幕也为难了。

「医生，我好像呼吸不了了。」

女人趁机添火。

看着这一幕我连忙攥住原地犹豫的医护人员的手。

「是我打的120，拜托你们先送我老婆去治疗好吗？我老婆怀孕三个月了！」

我颤抖着说出方案，内心不断祈求。

「女士，我们留同事在这里照看你，一会儿其他同事就到。」

看着医护人员终于作出决定，我心头的大石块卸下。

「啊！好疼啊！可不可以先送我，我感觉快不行了。」

女人挣扎着，大口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医生！就是这个男的刚才差点杀了她！」

有人义愤填膺开口。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水闸。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复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是我如何失去理智，如何口出恶言，如何恶意杀人。

配着女人脖子上的掐痕，这话仿佛又有了几分可信度。

医护人员看我的表情多了几分怀疑。

「扑通！」

我迎着医护人员的表情跪在地上，崩溃地看着周围的人。

抹了把眼泪，尽量让自己声音大些。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罪该万死，但我老婆是无辜的，求你们让她先治疗行吗？」

说完我又转着膝盖连磕三个响头。

抽泣声从鼻腔涌出，才稍止的鼻血又慢慢涌出。

众人沉默瞬刹之间，徐欢上了救护车。

4

然而那女人见势不妙，眼睛一翻晕倒在了救护车前。

她双眼紧闭，任凭旁人呼唤都没有反应。

戴眼镜的女孩焦急大喊：

「她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为什么杀人犯的家属要优先治疗，而真正的受害者却要等死？」

「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凭什么要优先照顾杀人犯！」

「不应该先救她！」

「他老婆死了也活该！」

…………

救护车没有理会众人，缓缓关上了后门。

「不许走！」

有人跑到救护车头，双手张开。

「先救受害者！」

「对！」

我从车上下来拼命推开众人。

一边道歉一边骂。

「人命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对不起，求你们放她一条生路可以吗？

「我老婆怀孕大出血，还有心脏病，这可是要人命的啊！」

却有一个男声戏谑的回应我。

「谁知道是不是她装的？」

「你！！」

医护人员突然大喊。

「都让开！病人停止心跳了！」

世界霎时安静了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又像是远在天边。

这一刻我才机械呆滞地回头看向说话的男生。

「你说什么？」

「我……」

男生吞了吞口水。

「看我干什么……说不定是你作恶太多，报应到你老婆……」

看着我眼里渗出的红血丝，他住了口，不自然的别过眼，脚步后退，慢慢隐入人群。

我大步冲过去一拳捶上他的右脸，十足的劲用上，很快他嘴角就渗出血迹。

可笑的是刚才义愤填膺拦着我的这群人，现在却自动给我让开通道。

我一步步走上救护车，看着徐欢因痛苦而略微扭曲的脸，眼前忽然闪过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瞬间。

明明昨天晚上，她还笑着缩在我怀里，憧憬着未来三口之家的生活。

心脏像是被攥紧一样透不过气。

我轻轻掀起她的上衣，上面两个脚印清晰无比。

尖细的鞋跟划破了她的皮肤。

膝盖慢慢跪下，我崩溃地捂着脸痛哭。

如果我没有去找那个女人，而是拦车送她去医院。

也许她就不会死。

我陷入无尽的自责，崩溃地扯着头发，捶打自己的头。

「就是他作恶太多，报应到他老婆身上了！如果他乖乖给我让路还能拖这么久吗？这种低贱的命根本就不值钱……」我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车上车下不过几步路。

我甚至记不得自己怎么走到她面前。

看着这张精致又恶毒的脸。

在看见我之后她不仅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我告诉你，那贱人就是被你害死的！」

「像你这种马路杀手迟早全家被车撞死！！」

「根本就不怪我，是你废物！你没本事！是她命短福薄！」

我死死盯着她的脸，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