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个白眼狼。

我每天早起晚睡，为他做营养餐，他说我没他爸好，他爸带他去吃烧烤。

我每天尽心尽力辅导他功课，他说我没他爸好，他爸带他去打游戏。

我精挑细选的学校他不愿意去，说我要害他，非要去他爸说的三流学校。

最后为了他爸，骗我签房子转让合同，背地里转移我资产，最后伙同他人把我骗去缅甸。

重生归来，看着张嘴闭嘴我没他爸好的儿子。

我直接打包他的行李，将他丢出家门：「既然你爸那么好，你就去找你爸吧！」

1

我不敢相信自己重生了，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在缅甸里被磋磨的老茧和伤口，还有着健康的月牙。

我到处找我的手机，日期显示我又回到了去缅甸的前一年。

我双手颤抖，坐在地上，不敢置信自己又回来了。

门外的王伟还在疯狂踹门，嘴里叫嚣着：「你是不是更年期！你凭什么把我赶出来！」

我突然打开门，王伟没料到门开了，要踢门的脚已经收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地上的王伟痛喊着，我却无动于衷，这比我在缅甸被打的疼痛可轻多了。

王伟还以为我是出来喊他进去的，脸色不屑：「你别以为你求我，我就回去了！」

我将手边的黑色垃圾袋扔了出去，拍了拍手：「你爸给你买的‘耐克’，别忘了。」

王伟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还是我爸好，我爸给我买耐克，不像你，只会给我买安踏！」

「你爸那么好，你就去找他啊，在我家门口喊什么？」

我将鞋柜里洗刷干净、一尘不染的安踏全都装好，拿出手机选择爱心捐赠。

那双耐克连A货都算不上，50块钱就能从批发市场买两双，王伟还以为是真货，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对门的张大妈此时回来了，看着我们俩母子对峙的样子，又开始多嘴。

「伟伟妈，你也是，跟孩子置什么气！」

以往我跟儿子吵架，张大妈没少在里面添油加醋。

导致我以为自己对孩子真的不够好，才屡次忍让。

当时转让房子的时候也是张大妈说：「都是为了孩子」。

但这次我不忍让了，「你见过那么大的孩子吗？都二十二了，还一事无成，在家啃老。」

王伟一身肉摇摇欲坠，中气十足道：「我是等我爸接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张大妈也跟着开口，「伟伟不是大学刚毕业吗，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啊！」

我一想到那个野鸡大学，就更生气了，前段时间学校卷钱跑路了。

「对，多亏了他爸给他找的好学校，现在他只是个高中学历。」

重生一世，现在我要将之前没说的话都说出口！

王伟丝毫没有被我戳穿的羞愧，依旧洋洋得意，「我是高中生怎么了？我爸能给我找工作！」

上门回收的快递员到了，看着我们三个人站在走廊上，不好意思地问：「是谁要捐赠鞋子？」

我将打包好的鞋子递了过去，「十双鞋子，麻烦转送给需要的人。」

张大妈看着那十双鞋子，眼神中透着可惜，脱口道：「伟伟妈，鞋子那么好给我孙子啊，怎么还送给外人了？」

「除了我自己，你们不都是外人吗？」

说完，我就把屋门关上了。

门外的张大妈还在跟王伟说话，「孩子，你妈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分不清远近呢？」

王伟冷哼道：「反正她从小对我就不好，还不如当时离婚的时候选择跟着我爸呢，还是我爸对我好！」

张大妈顺势拱火，「就是啊，这房子还有你爸的一份呢，她凭什么赶你出来，你让你爸来！」

2

我关上门，看着家里的样子，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桌子上摆着王伟吃的零食，墙上挂着我们母子俩的合照，锅里还在煮着我给他做的减脂餐。

不管我多么认真打收拾家里的卫生，只要王伟在家，家里永远都是乱糟糟的。

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把家里收拾成我想要的样子，并且扔掉了最大的垃圾。

我率先取下客厅里挂着的合照，我笑得开心，王伟却皱着眉头，因为当时他嫌这个照相馆不如他爸王中华带他去的好。

王中华带他去的照相馆拍一张照片八百块钱，用的王伟的压岁钱。

茶几上摆满了零食袋子和烟头，沙发上也都是零食残渣，我索性下单了新家具。

还没等我将客厅收拾完，门铃就响了。

屋外的王中华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当着王伟的面喊道：「梅梅，你开门，你自己更年期别拿儿子撒气！」

张大妈手里拿着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起哄：「就是啊，孩子那么乖，有什么错。」

我本不想开门的，结果三个人堵在楼道里，让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王中华看着我打开门，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拉着王伟就进屋了。

「呦，打扫卫生呢。」王中华一边打量屋里的东西一边开口。

我扔了两双拖鞋过去，「不知道进别人家要换鞋吗？」

王中华大腹便便，蹲下身子换拖鞋都气喘吁吁，脸上也发着油腻的光。

我没有理会这两个人，继续收拾客厅。

王伟看着我连他的摆件都要扔了，上去抢过来，「你凭什么丢我的东西？」

「就是啊，这还是我给孩子买的呢。」王中华以前就这样，喜欢挑唆我跟儿子的关系。

那个摆件是王中华送给儿子的18岁生日礼物，据说是清朝时期的。

我拿过摆件，「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摆件里面的印章立马露了出来，「戊戌年制」。

王中华看着露出来的字面色不善，还没说话，我就看着王伟朝我冲了过来想撞我。

我及时躲避，一脚踹在了王伟的腿上，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伟吃痛，眼神里也带着恶意，怒气冲冲：「你凭什么摔碎我爸给我买的礼物，那是古董！你卖了房子都赔不起！」

我捡起地上的碎片，用手机识图，把结果展示给他看。

「赔不起？批发市场十块钱能买两个。」

王伟不敢相信，自己也用手机开始搜，发现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中华挪动脚步，装作自己也被骗了的样子，「天哪，这还是我朋友推荐的，当时买的时候可是花钱了！」

王中华演技精湛，一下子就又骗到了王伟，两个人又在我面前上演父子情深的画面。

实在是看够了这两个人装腔作势的样子，我打开屋门，请他俩出去，却把屋外偷听的张大妈摔了个正着。

张大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睁眼说瞎话：「脚滑了脚滑了。」

嘴上说着脚滑，身体却很诚实地走进来了，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王伟拽了拽王中华的袖子，小声道：「爸，房子……」

3

王中华腆着脸，笑嘻嘻地说：「什么房子，这房子是你跟你妈住的，爸不要。」

这么多年了，我最佩服的就是王中华的脸皮，该厚的时候厚，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要！

王伟却不愿意，大声嚷嚷：「爸，这房子也有你的一半啊！现在她要赶我出去，你快评评理。」

她？我养了二十二年的孩子，现在就换来了一句她，我就是养一只狗，它也不敢对我龇牙咧嘴啊。

在缅甸的那几年，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现在这一刻我才明白，错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我忍住心中的酸楚，看着这父子俩，「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单独所有，我的房子，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张大妈还想再说话，被我也一起赶了出去。

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就住在这个家了，它陪伴着我结婚、生子、离婚一直到现在。

但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继续纠缠了，这个房子不是换家具、扔东西就可以改变的。

我火速联系房产中介卖房，或许是我挂的价格比市场价低，第二天就卖出去了。

看着房款到账的银行卡消息，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我只收拾了一些衣服就走了。

新租的房子是一个简单的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一个人住足够了。

主要是距离我公司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于姐，你最近气色真好啊！」

「就是啊，是不是做医美了，快推荐给我！」

……

周边的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夸我，但我知道自己是真的气色变好了。

「我告诉你们秘诀，那就是吃好喝好少操心，气色自然变好了。」

同事们对于我的回答却不满意，纷纷起哄说我资源不共享。

不用做家务的手指最近软嫩了很多，不用每天在厨房做饭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不用操心儿子上班、结婚的事情，让我的睡眠也更好。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就看着我的顶头上司方强走了过来。

方强是我的大学同学，这么多年多亏了他的照顾，让我能够在工作和生活中互相平衡。

「于梅，跟我过来一下。」

我进了方强的办公室，玩笑道：「怎么了方总？」

「你把房子卖了？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惯着伟伟，你怎么不听？」方强一连串的话砸下来，我才反应过来他去老房子那了。

「房子是卖了，是我主动卖的。」

方强一听说是我主动卖的，更生气了，脸都涨得通红。

我赶紧解释：「我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了，所以才想卖掉房子，重新开始。」

听了这话，方强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紧张地关心我：「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租了一个小公寓，回头看看再买一间合适的房子。」

「需要我给你……」

方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冲进来的王伟和王中华打断了。

4

公司的前台没能阻拦住这两个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方总，这两位先生执意要进来找于姐。」

方强摆摆手，「先下去吧。」

大厅的同事们都探着头看热闹。

「这不是于姐的儿子吗？」

「另一个是她前夫吧？」

「怎么找来公司了，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

这些八卦的话语都被方强关门挡住了，王伟和王中华坦然自若地坐在方强办公室的沙发上，甚至还抽上了烟。

王伟最近更邋遢了，衣服虽然看起来很干净，但是皱皱巴巴，头发上更是分泌着一股油腻的臭味。

「你们来我公司干什么？」

王中华盯着我，调笑道：「梅梅，你现在这样穿挺好看的，比以前好看多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到底来干什么？」我看着这两个人将手中的烟灰乱弹，就跟没看到桌子上的烟灰缸一样。

方强看着我神情激动，让我坐在椅子上，「你们不知道于梅有哮喘，不能闻烟味吗？」

王中华和王伟听了这话愣住了，转而哈哈大笑，王伟甚至多吸了几口烟，朝我的方向吐出来。

「她都闻了一辈子烟味了，不也没死吗？」这么恶毒的话，竟然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我以前真是被母爱蒙蔽了双眼。

我放松心情，深呼吸：「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影响方总的工作。」

王中华给王伟使了个眼色，王伟说道：「妈，你卖房子不给我说一声吗？我好歹是你的儿子吧。」

「那是我的房子，卖不卖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知道这父子俩来没有好事，一定是为了钱的事情。

「妈，我想创业，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王伟努力装作难为情的样子。

我还没说话，方强开口问道：「伟伟，你创业想干什么？」

王伟没有想到会问创业内容，瞬时间难住了，求助的目光转向王中华。

「伟伟想开一个二十四小时无人自动售货店，我已经出了二十万了，还差点钱，就想让梅梅也帮一下儿子。」

二十万？王中华就是去卖器官也没有二十万，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他怎么说出口的？可自己的傻儿子，却十分相信。

我听着王中华的漂亮话，内心苦涩无比，这种漂亮话结婚前我听过，结婚后我听过，我告诉过儿子这些话不能听，换来的却是我不如爸爸对他好。

方强点点头，随意开口问道：「房子租在哪里？房租是多少？供货渠道是哪家？」

别说王伟了，连王中华都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伟索性破罐子破摔，「你管我在哪里开店，你就说这个钱你出不出，你要是不出，我就天天来你公司闹！」

王中华笑面虎一般，打量着我和方强，「听说方总前年离婚了，不会跟我们梅梅有关系吧？」

我终究没忍住，一巴掌甩到了王中华的脸上，打得我整个手掌都在发麻。

王中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打开办公室的门，捂住自己的心脏，装模作样地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