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陪嫁丫鬟，跟小姐一同嫁进东宫。
小姐成了太子妃，与太子伉俪情深。
诊出身孕后，她为了固宠，将我送给太子做了通房丫鬟。
数月后，小姐诞下世子，太子喜上眉梢。
为了不辜负小姐一片真心，太子对外宣称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下令将我处死。
后来，二人愈发恩爱，成为京城一段广为传颂的佳话。
可我咽气时，已有三月身孕。
再睁眼，我回到小姐将我送给太子之前。
这一世，我直接爬上龙床，诞下龙子。
未来的皇帝是谁，还不一定呢！
……
前世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帘。
小姐在中秋宴前被太医诊断有了身孕。
太子匆匆赶回。
却在与我擦身时，眸光落在我身上，停顿了半晌。
那眸光，盯得让人不舒坦。
须臾间，殿内不时传来小姐的娇嗔，和太子的溺哄声。
远远地传入耳里，那般恩爱的话语真不愧是京城一段佳话。
太子离开后。
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紫玉开始唾骂：
“若是深知检点的姑娘，怎会穿如此紧身的衣裳，还故意把胸脯挺得高耸，这勾人模样，也只有烟花之地的娼妓才会如此作态，太子妃留着姝音这么个狐媚子做甚？”
殿内，小姐幽幽一叹：“休要胡言乱语。”
不多时，小姐就唤我进了殿。
我垂着头，双膝跪地。
小姐若有所思上下打量我好半晌，才舒展眉梢，开口道：
“姝音，是个好丫鬟，跟着我是有福气的。”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前世，小姐说完这句话没几日。
太子就将我抱进寝殿，强行占了我身子。
自那以后，太子每回来小姐这里，都会叫我与他翻云覆雨。
我打小被卖到小姐府上，自小伺候小姐更衣用膳。
小姐作为夫人独女，没有其他旁枝姐妹固宠。
叫我一同陪嫁进宫，就是为了日后，小姐怀了身孕，好让我给太子开荤。
我打小成了丫鬟，自然没有选择的权利，任人宰割罢了。
可就在小姐临盆前一日。
大夫为我诊出身孕，已有三月有余。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一束光，照亮了拘于黑夜里的我。
忽然觉得往后日子有了盼头。
我想着，后半生要好好伺候好太子跟小姐。
将肚里的孩子养大成人，这一遭也值了。
太子来找我时，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准备将这一好消息告知他。
话还未出口，就被太子身边的侍卫将我抬走准备投井。
挣扎间，我瞥见往日待我温情的太子，如今眸中充斥着杀意。
他长叹一声，说：“太子妃对孤一片赤诚之心，如今她即将临盆，孤万万不能留你，叫太子妃伤心。”
被投井的滋味实在太过难受。
这一世，我不想再体验一回了。
小姐自有身孕后，太子每日都来看她。
可每次过来时，目光都会在我身上游走一番。
有时游到我脸庞上。
有时游到我胸脯上。
有时游到我细腰上。
那神情让我心惊胆战。
从他的神色我能读出，他对我的模样和身段都十分满意。
每当这时，小姐的贴身丫鬟紫玉都会恶狠狠地瞪着我。
等太子离开后，再大骂一声，狐媚子。
小姐浮在面上的神情看似人淡如菊，通情达理，但眼底布满了冰霜。
前世我怎么就傻的如此天真，痴痴地以为小姐真是人淡如菊，不会介意我的存在呢？
那隐藏在波澜不惊面容下的，分明是明晃晃的杀意。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不能再走前世的老路。
两日后，太子将会把我抱入寝殿内。
可身为一个低贱的丫鬟，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卖身契还在小姐那里。
想要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实在艰难。
恰巧这时，外面传来侍卫激动的嗓音：
“太子妃，皇帝御驾亲征打了胜仗，明日就会班师回朝。”
小姐顿时露出喜悦之色：“来人，赏，今日全都有赏。”
我捏紧裙角，脑子里忽然有了想法。
皇帝虽为太子生父，如今也不过三十有五的年岁。
他在治学之年就与皇后成亲。
后来皇后临盆时难产，一遭撒手人寰。
自那以后，他忙于政务，不再纳进新人，也极少踏入后宫的门。
我若是成了他的人，那便不会再有人敢刁难我。
哪怕是太子与小姐，也不能越过皇帝去惩罚我。
2
小姐听说皇帝凯旋归来，心中十分欣喜。
第二日一早，就叫紫玉为她梳妆打扮。
紫玉一边给小姐梳头一边喜道：“如今太子妃您有了身孕，皇帝得知一定高兴得紧，加之这又打了胜仗，恰是双喜临门。等世子一落地，您可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娇人儿，任谁不得对老爷夫人毕恭毕敬啊。”
小姐笑容更甚，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写满了期待。
我在旁边垂眸不语。
可惜，要叫小姐失望了。
前世，皇帝一回来，太子就为他父皇办了声势浩大的庆功宴。
小姐不喜我这张脸，宴会没开始多久就将我打发走了。
这一回，小姐一如前世毫无二致。
不过这倒方便了我。
我快步回到住所，将这些年积攒的银两都拿了出来。
悄悄去暗中打点。
终于打听到宴会结束后皇帝会走哪条路。
天色渐渐沉下来。
我提着一盏灯站在皇帝回殿的必经之路上。
身上的衣裳轻薄如丝。
有风袭来，我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心里忐忑不安。
皇帝乃一国之君，京中源源不断的世家贵女都想嫁于他。
为了攀附上皇帝这一高枝，绞尽脑汁爬上皇帝龙床的丫鬟也不在少数。
不过自皇后过世后，皇帝就不近女色。
而那些个爬床的丫鬟，都被打了板子，然后一一遣出宫，叫人牙子发卖了。
这种事多了，渐渐地，宫里的丫鬟，也不再有这般心思。
想到这里，我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心底开始发慌，手脚瞬时发软。
最后心一横。
管不了这么多了，如若不试它一试，明日叫太子要了身子，那便在劫难逃了。
哪怕不成功，叫人牙子发卖了，没准在宫外还别有一番洞天。
我静静地等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个身影徐徐向我走来。
借着皎洁月光瞧过去。
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不过三十左右的年岁。
比起太子，皇帝更显成熟稳重，臂膀更宽大厚实。
眸色幽深，不怒自威。
正风度翩翩地向我走来。
我有些发慌。
这瞧着，仿佛能一拳送我归西。
这应当就是皇帝了吧。
可他若是皇帝，为何身边没有一个下人。
死马当作活马医，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心一横，捏紧拳头，提着油灯径直朝他而去。
与他擦身时，我装作地下滑，一瞬倒在他的胸膛上。
勾引人这种事，在之前我从未干过，显然没多少经验。
但小姐殿里的丫鬟们被紫玉带着，在暗地里辱骂我是狐媚子，不知羞耻。
侍卫们大多见着都两眼放光似的盯着我，眸光不曾从我身上挪开，还总想动手动脚占我便宜。
想来大多数男子，是中意我这样色儿的......
前世，太子就最喜我这媚样儿的。
我假意滑倒，还故意撞倒在皇帝的前胸上。
皇帝在宴席上喝得微醺，我撞在他身上，他并未避开，而是皱起眉，用一支大手揽住我这窈窕身姿。
前胸扑在他的胸膛上，他浑身肌肉，撞得我有些吃痛。
我忍不住低呼一声，疼得泛起泪花。
皇帝垂眸，看着我低沉着嗓音：“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他浑身散发出冷意，双眸幽深，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月光的笼罩下脸庞的疤痕愈发明显。
乍一看，仿佛见到了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模样。
我心揪成一团。
脑子里冒出一丝后悔之意。
但回想到前世被投井后，在井里生不如死的滋味，我立马强装镇定下来。
想着小姐在房里勾搭太子的法子，我咬紧牙关，要死要活地一股脑豁出去了。
仰头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对上他的视线，咬着唇娇嗔道：“你又是哪个宫里来的？快快放开我。”
然后娇羞着脸，假模假样地挣扎起来。
轻薄如纱的衣裳被我挣扎着愈发爆开，身姿丰盈窈窕，露出前胸大片春光。
我娇喘着接着道：“这位爷，求老爷您好生疼疼我。”
皇帝垂眸凝视着我，目光看得我心口堵得慌，攥着我腰身的手也愈发的紧。
3
皇帝盯我看了半晌，扯了扯嘴角，轻嗤一声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胆子不小，竟敢勾引朕？”
紫玉好像没有说错，我生得就是一副狐媚样，无需使出多妖娆的手段，就能叫男人神魂颠倒。
前世，太子与我相处已有数月。
我最是了解男人，他们需要什么。
皇帝再是不近女色，往大了说，他也是个男人。
来之前，我特地饮了几杯药酒。
或许是雄酒壮怂胆。
此刻被皇帝拥入怀里，再嗅着他身上浓烈的酒味与男人味，我不禁多了几分醉意，羞红了脸，仰起头微醺薄醉地看着他。
心底的怕意明显散了几分。
我佯装一问三不知，表情却尽显媚态。
将三分醉意装成七分。
用手扯起他胸口的衣衫。
皇帝终是叫我勾起了些许兴致。
但他并未带我回他的兰陵殿，而是去了承书房。
这一夜，我们翻云覆雨，把我学到技巧通通都使上。
几乎彻夜未眠。
只奢求他能有几分如意。
他的一句话就能保住我的小命。
只等他清醒后，愿意收留我，我便感激不尽。
皇帝常年征战，身子比太子要健硕许多，叫我难以招架。
第二日天刚亮。
我就忍着身子不适感，一瘸一拐地回到太子妃殿。
天蒙蒙亮，紫玉便叫我去伺候小姐洗漱更衣。
进了殿内才知晓，太子昨夜也在小姐这里过夜。
小姐面颊犹如桃子般红润，太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二人琴瑟和鸣，好不恩爱。
自打小姐有了身孕后，太子已有些时日不来这里了。
余光瞥见太子时，他看我的目光好似更加灼热，烤得我浑身不自在。
伺候他更衣时，故意碰到我的手，笑容言不尽意。
恍惚间我匆忙抽开手，扭转头，看到小姐掐着衣裙，冷冽的眼神正注视着我。
这一世与前世未有丝毫偏差的场景，叫我心头一阵酸楚。
小姐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
面子上仍旧一副人淡如菊，端庄贤惠的模样。
太子走后，她便梳妆打扮好，准备去给皇帝请安。
她笑眯眯地叫我端着刚出锅的人参乌鸡汤同她前去。
一路上，手心被灼烧的痛感叫我吃痛难忍，被滚汤烫得红肿不堪。
但生怕摔着了婉，丝毫不敢出神。
这皇宫里价值连城的物件要是摔了，任我这丫鬟拿十次命都难以抵消。
小姐瞥见我煞白的脸，她笑意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她夸赞道：“姝音，你是个有福气的。”
一旁的紫玉凶巴巴的丢来几句：“你不就是端个参汤而已，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想勾引谁呢，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呢，不过只是个贱婢而已。”
我垂头不语。
紫玉的气仿佛没撒完，故意将胳膊肘往我一推。
热汤浇在我被烫得通红的手上，一股灼烧感让我眼里浸满泪珠，我赶紧咽回，手牢牢抓着汤碗，才没叫摔到地上。
在轿上的小姐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随后扭头朝我笑道:
“瞧紫玉这个走路没长眼的，姝音你从小与本宫一同长大，多担待担待她。”
我垂眸，低缓着声音说：“紫玉姐姐也不是有意为之。”
小姐笑容愈发得意：“瞧这懂事的样儿，不愧是跟本宫一同长大的。”
紫玉还不停歇地骂骂咧咧：“你就是个低贱的狐媚子，别整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到了皇帝的大殿，就见着殿内侍卫成群。
刚到殿内，便听见皇帝身边的苏公公正在询问双膝跪地的侍卫：
“皇上让你们去找寻的人，可是有了着落？”
我心间不由得一颤，手里盛着的参汤险些洒到地上。
小姐吩咐一个侍卫进去禀报，太子妃过来请安。
跪地的侍卫结结巴巴回话，苏公公出了殿门迎我们。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半晌，面上的表情意味深长，随即便迎着小姐进殿。
“太子妃是来给皇帝请安的？快些里面请。”
我心中生出诧异。
前世，皇帝一早就外出狩猎去了。
小姐此番前来并未会到他。
可这回，皇帝却并未外出。
我心口扑通扑通跳着。
人与参汤一同进了殿内。
踏进门，隐约察觉一道压迫性的目光洒在我身上。
我丝毫不敢出错，却也不敢抬头，只按照小姐的吩咐将参汤放于皇帝面前。
而后低着头往后缓缓退去。
忽然，一道凝重的嗓音响起：“站住。”
我犹如惊弓之鸟，缓缓抬起头，对上皇帝的视线，那双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神情颇耐人寻味。
今早我苏醒时，他还沉浸在温柔乡中。
昨夜我借着雄酒壮胆爬床。
他并不知晓我是哪个宫里的丫鬟，我也假装不知他的身份。
作为一个借酒乱性的小丫鬟，我万万不敢久留，醒来便仓皇逃走。
此刻，算是我“第一回”仔细端详皇帝。
我呆愣着伫在原地，面上显出恰到好处的惊恐之色。
而后“扑通”一声跪地，颤着嗓音：“奴婢见过皇上。”
我不敢抬眸，身子不自主地颤动着，戛然一副惊恐的模样。
而头顶那道透凉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
小姐蹙眉看着我，显然有几分不悦，随后便一副人淡如菊模样看向皇帝，困惑着说：“父皇，可是有什么不当？”
皇帝目光落在我身上半晌，才缓缓开口：“无事，只觉着这婢女手头受了伤还端着参汤走了这么远的路。”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公公。
苏公公立即意会：“老奴这就叫御医开几幅方子前来给姑娘包扎。”
我跟着苏公公一同离开。
被我甩在身后的小姐，眸中露出几分冷意。
而紫玉，则是一脸妒恨地盯着我。
4
小姐请完安后。
我的手正好包扎完成。
皇帝没留下一字一语，我更是不敢问，怕露了馅。
只默不作声地跟着小姐回到太子妃殿。
一路走来总心神不定。
小姐瞥了我一眼后，便进了寝殿。
紫玉憋了一肚子气，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嘴里不停洒出怒骂：“你这贱婢难不成还想勾引皇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今日若不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
说罢她就上前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撕烂我的脸。
我一手捂着脸跪在地上，一手捏紧裙摆。
难不成皇帝压根儿不想收留我？
我这段爬床的经历算以失败告终？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这一世，我还是逃不过给太子做通房丫鬟的命运？我依然要惨死在他们的魔爪下？
紫玉罚我跪地三个时辰。
最后还是小姐怕破了她在太子眼里人淡如菊，知书达理的名声，才叫停了紫玉，让丫鬟扶我起来。
还亲自吩咐紫玉为我的手和脸抹上膏药。
到了傍晚，手还未见好，脸颊上的伤痕却消了大半。
不多久，太子前来。
我跟紫玉伺候太子与小姐用膳。
晚膳间，太子那灼热的眸光频频落在我身子上。
那眸子带着渴求，急不可耐，盯着我浑身不适。
小姐一如既往地微微含笑，不经意间瞧我一眼。
紫玉那凶神恶煞地目光凝视着我。
我手心突发汗珠，额头上也不时冒出冷汗。
度日如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