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丈夫姜岩生日那天，我独自守着一桌子菜。
还没等来姜岩带女儿姜雨彤回来，却收到了他的助理文圆圆的第一百次挑衅。
视频里姜岩跟文圆圆穿着情侣衣服在姜岩市中心公寓里热吻。
这种视频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可让我死心的是——在视频的最后，我听到了五岁女儿姜雨彤的声音。
“圆圆阿姨又漂亮又能干，不像我妈妈这么蠢，我想让文阿姨做我妈妈。”
我突然不想继续维护这段早就破裂的婚姻了。
离婚协议书递给姜岩的时候，他依旧觉得我在闹。
1.
“姜岩，我们离婚吧。”
姜岩怔愣了片刻，讽刺的笑了。
“沈清妍，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小把戏了？”
“你离了我能做什么？你要记得，你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你能过上现在这么好的生活都是因为我。”
他们父女俩的眼里都透着看好戏的意味。
我听着姜岩口中诋毁的话，才知道在他心里，我是如此不堪，可能还没有家里的一个保姆重要。
毕竟保姆是有工资的，而我要完全是靠他而活着的。
难怪在姜雨彤眼里，我也是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妈妈。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们都觉得我离开这个家，我是活不了的。
所以才敢这般将我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
我将饭桌上已经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姜岩，认真的开口：
“我认真的，姜岩，我们离婚吧。”
姜岩这才垂眸看离婚协议书，冷笑一声，
“沈清妍，离婚你就要这点钱？”
是啊，姜岩每次生气提离婚，都是说给我五千万赔偿金。
五千万，对现在的姜岩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对我而言，就是一笔巨款了，够我愉快的生活一辈子了。
姜岩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只要钱？”
“你视如珍宝的女儿不要了？”
我轻声的笑了一下，
“对，不要了。”
我的回答让站在对面的父女俩都愣住了。
但小孩子的反应是最快的。
姜雨彤立刻跳起来大声欢呼：
“那是不是圆圆阿姨可以来当我妈妈了？”
我低头看着雀跃无比的姜雨彤，低声说：
“是啊，恭喜你，可以换个妈妈了。”
与姜雨彤的开心截然不同的是——姜岩死死盯着我脸上的神情。
在看到我脸上那认真且坚定的表情后，他恼羞成怒的将离婚协议书扔在地上。
“沈清妍，我们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你突然发什么疯？”
“是啊，我就突然想发疯。”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起诉离婚，到时候闹开了，是你更没面子。”
片刻后，姜岩将离婚协议夺过去，拿出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扔给我，冷笑道：
“现在你开心了吗？”
“沈清妍，你以后不要像狗一样回来哭着求我。”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跟姜岩提过一次离婚，就是刚刚知道文圆圆的存在的时候。
那也是我跟他吵架吵的最凶的一次，只不过最后认输的还是我。
姜岩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软肋在哪，也知道怎样才会让我最痛。
但只有在乎的时候才会痛，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我拿着离婚协议书对姜岩说：“今天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姜岩不再嘲笑我，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认真的看着我开口：
“沈清妍，你认真的？”
“你离了我，你能做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给我五千万吗？够我花一辈子了。”
“还是说，你连五千万都不肯给我？”
姜岩听完我的话气笑了，
“行，沈清妍，你别后悔。”
“但我要在协议里加一条，离婚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接触姜雨彤。”
威胁我？
要是以前，这可能是我最致命的弱点。
但现在我没有弱点。
在姜岩挑衅的目光下，我平静的点点头说：“好。”
他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而姜雨彤不理解我跟姜岩之间的剑张跋扈，围着她爸爸跑圈庆祝可以换个新妈妈了。
我也是替她高兴，可以选自己心仪的妈妈。
2.
我很爱姜雨彤。
毕竟是我用半年命生出来的孩子。
五年来，我在她身上付出了所有耐心和爱。
而姜岩只会把她扔给保姆，可奇怪的是姜雨彤很喜欢他。
姜雨彤比普通孩子聪明一点点。
她三岁时对我说：“妈妈，你没用，爸爸才经常不肯回家。”
我当时并不在意。
后来四岁时，她第一次见到姜岩的助理文圆圆后，
她回家来跟我说：“妈妈，难怪爸爸会圆圆阿姨，我也喜欢。”
“圆圆阿姨比你好太多了，比你温柔，比你聪明，还比你漂亮。”
......
有一次，就因为我不给她吃外面的油炸食品，她气得在家大喊着要圆圆阿姨做妈妈。
我忍住心里的不适，抱着她在怀里哄：“彤彤，妈妈给你做了新的汉堡，跟外面买的味道差不多呢，而且还干净很多哦。”
她却一手将我做的汉堡推倒在地，大声喊道：
“我才不要你做的破汉堡，我就要圆圆阿姨给我买的路边摊汉堡。”
“就算吃了肚子疼我也要吃。”
“我也不要你做我妈妈，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我楞楞的看着她。
我用命换回来的女儿，却因为一个汉堡包要换了妈妈。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文圆圆给她的东西都是香的，我给她买的东西都是垃圾。
我也跟姜岩沟通过这件事。
姜岩前几次都跟我说，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次数多了，他就不耐烦了，让我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不喜欢自己买的东西。
甚至姜雨彤五岁的生日愿望都是换文圆圆给她当妈妈。
这么捂不热的女儿，我要她有何用。
......
第二天一早，我跟姜岩就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姜岩将我丢在门口，直接去公司了。
回家准备收拾行李时，我发现自己能收拾的东西不多，基本一个行李箱里可以拉走了。
这些年，我添置的基本上是姜岩跟姜雨彤的东西。
拉着行李出门时，姜雨彤坐在客厅边看着平板，边吃汉堡包。
我没有再开口让她不要吃，只是淡淡的说：
“姜雨彤，我走了。”
姜雨彤这才抬起头问：“去哪儿？”
“你不用管我去哪，以后幼儿园我也不会去接你了，你记得不要跟陌生人走。”
姜雨彤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跟她爸爸的表情如出一辙。
“妈妈你骗人，爸爸说你妈妈都不喜欢你，没人要你。你就死皮赖脸的粘着爸爸。”
“沈清妍，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这么大的人还用离家出走威胁爸爸。”
“圆圆阿姨就不会像你这么幼稚。”
“你要走就快走吧，我不会想你的。”
说完，又低下头看平板电脑。
要是以前，我会轻轻拿走她的平板，然后陪她去玩乐高，陪她去游泳，陪她去逛公园。
我会花掉自己很多时间，去给到她足够的陪伴跟安全感。
现在，我不管了，谁当想管就谁管吧。
“姜雨彤，你记住你说的话就行。”
说完，我转身离开。
没再看一眼这个曾为了她在生病时可以睡个好觉，被我二十四小时抱在怀里哄的孩子。
3.
从姜家出来后，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一趟老家。
“离婚？你是不是有病啊？”
没等我将话说完，我妈就跳起来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对我跟姜岩结婚吗？”
“今非昔比了，姜岩现在赚到钱了，你弟买房子还要靠他呢，你别在这时候出什么幺蛾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妈，他出轨了，别人就差找上门了。姜雨彤也说要换个妈妈。”
“这不是男人都会犯的错吗？姜岩现在工作压力这么大，你又跟块木头差不多，还不给他找个发泄的人啊。”
“趁现在你们还没领离婚证，你赶紧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地位就稳了。什么小三小四都不怕了。”
我看向坐在一旁的弟弟，
“你也这样觉得吗？”
我弟边打游戏边说：“姐，我跟娇娇说了，明年结婚给她买个新房，你睁只眼闭只眼过就行了。反正姐夫也没嫌弃你。”
听着他们理直气壮的话，我说不出话。
在他们心里，我跟一个商品有什么区别吗？
我妈恨铁不成钢的说：“之前姜岩一穷二白的时候，你非要跟着他打拼，现在他发迹了，你却要离婚！”
“你以为你还是年轻那样吗？你结过婚的，像你这样的人，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啊。”
最后，她直接把我的行李扔出了门。
姜岩说的没错，我妈确实不爱我。
她觉得只有男孩才是自家人，女孩都是别人家的。
当初我跟姜岩结婚时，他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我妈当时就威胁我，要是我跟姜岩结婚了，就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我跟我妈的关系是从姜岩开始有钱的时候才变好的。
可我现在又要跟姜岩离婚，我妈就直接把我赶出家门了。
我拖着行李在大街上走着，唯一能给我安慰的是在两分钟前，我收到信息说五千万到账了。
......
我订了一张去往南方的机票，随便选了一个城市。
正好趁离婚冷静期这段时间好好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
可有人就是不给我过舒服的日子。
在我沉迷在江南小镇巷子的第三天早上，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按下接听后，对面传来礼貌的询问：
“喂，您好，请问您是姜雨彤的妈妈吗？”
“我是姜雨彤的幼儿园老师，是这样的，今天是幼儿园举报的小小设计师展示活动，姜雨彤小朋友也参加了，但她的作品没有带来，说是她妈妈您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您看看方便给她送过来吗？”
老师对我很热情。
但我还是有一丝被吵醒的烦躁。
上个星期，我还在家里，对照着视频给姜雨彤做她喜欢的裙子模型。
只是我跟姜岩的问题爆发得太突然，那个衣服模型还没上色。
我看着窗户外面的微微细雨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对老师开口：“不好意思，老师。我跟姜雨彤她爸已经离婚了，抚养权现在不在我这，我已经没办法再管她了。”
我顿了顿才继续说：“以后她有什么问题，您那边需要联系她爸爸那边了。”
“啊？”老师颇为尴尬，但我都这么直接说清楚情况了，她也就只能回答：“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再次跟老师说声抱歉便抬手挂了电话。
4.
我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跟姜岩父女俩的关系变成这样。
我跟姜岩是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刚毕业的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艰苦的日子。
那时我们住500块一个月的房子。
只有几平米，只够放下一张床。
没有空调，为了省电费，风扇也不敢经常开。
甚至连厕所，厨房都是公用的。
所以每次我洗澡的时候，姜岩都要搬个椅子坐在外面守着。
每天一起上下班，从人满为患的地铁上下来，还要转半个小时的公交车。
有一次加完班坐公交回家，两个喝了酒的男人因为谁碰了谁的手的问题，大打出手。
我离得近，来不及躲开，而姜岩为了保护我，被划伤了手臂。
回到家给他包扎伤口时，我眼泪止不住的流。
再后来，姜岩开了公司，我们每天从上班改成他每天出去拉业务，我每天守在公司里对账。
结婚时，姜岩身上的流动资金就只有几百块，我也没在意。
聘礼都没要不说，为此我妈喊着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新婚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哭着说他对不起我，让我跟他一起受苦了，说以后会好好补偿我的，会一辈子都对我好。
或许比起现在这个功成身就，风光无限的姜岩，我更喜欢的还是以前那个善良，满眼都是我的少年。
婚后第二年，我生下了姜雨彤。
但这个我用尽爱意滋养的小生命，在五年后，跟她爸爸一起背叛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