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共同的侵略威胁

1949年4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宣布成立华东军区海军。当年秋，毛泽东主席为这支年轻的军种写下:“我们一定要建设一支海军，这支海军要能保卫我们的海防，有效地防御帝国主义的可能的侵略”的题词。这支先于新中国诞生的海上力量非常脆弱。起义的国民党海军第二舰队舰艇多半被飞机炸沉或自沉。状况较好的舰艇都被蒋介石弄到台湾去了。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美国出兵朝鲜半岛并悍然派第七舰队进驻台湾海峡，阻止解放军解放台湾。这进一步加剧了新中国对来自海上侵略的担忧。苏联也意识到需要加强在远东的海防建设，包括为中国建设“自卫型海军”提供帮助。

朝鲜战争的威胁

从1950年10月起，莫斯科开始向旅顺增兵，当时基地司令员齐潘诺维奇少将手下拥有一个独立护卫舰大队(装备六艘火炮护卫舰）、一个鱼雷艇支队、一个潜艇支队(装备6艘大型猎潜舰）。此外，还有苏联第39集团军和第194轰炸航空兵师提供掩护。后者装备有126架图-2快速轰炸机。这些力量足以牵制驻扎在日本的大批美国海空军。对进行抗美援朝的中国是个坚强的后盾。此时，旅顺基地已经感觉到战争迫近的气氛。苏联第5、7舰队提高了战备等级。

后来成为海军上将的米哈伊洛夫斯基当时担任驻旅顺第四潜艇支队第11潜艇大队的领航员。他回忆说:“旅顺基地的局势也非常严峻，因为这里距离朝鲜半岛太近了。美国海军舰艇集群不断靠近苏联滨海边疆区和中国海岸线，迫使苏联海军部队与指挥部长期保持战备状态。由于担心战火燃烧到这里，许多军官都把家属送回苏联，其中有些家属和孩子刚刚从苏联赶来。有的军官刚刚结婚。”在旅顺，苏军最有战斗力的就是潜艇部队。他们开始了更为紧张密集的战斗训练，与其他军舰组成战术集群，共同出海，进行实弹鱼雷射击和火炮射击。时任苏联海军第5舰队参谋长的卡萨托诺夫少将后来回忆:“当时驻扎在旅顺港的许多部队都经历了这一过程。特别是潜艇和航空兵部队，等待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漫长的，也是非常折磨人的。尤其是等待战争来临的过程，所有官兵都努力巩固和建设旅顺港，使其成为苏联远东和中国东北防御体系的桥头堡”。

潜艇优先。

出于“壮大社会主义阵营力量”的考虑，苏联决心为中国发展海军提供帮助。鉴于“共同的侵略威胁”，中苏同意延长苏军在旅顺的驻扎时间，同时利用这一资源，尽快为新中国海军提供物质和训练方面的帮助。当时，中国海军已经明确了阶段的建设方向。1950年8月，人民海军召开建设史上的第一次重要会议，史称“海军建军会议”。会议上，海军党委进一步完善上述建设方针，将之定为“首先组织和发展现有力量，在现有力量的基础上，发展鱼雷快艇，潜艇和岸基航空兵等新的力量，逐步建设一支坚强的国家海军。”海军首任司令员肖劲光将其总结为“空潜快”三大战略，意在最短时间内构建起一支有效的“近岸轻型舰队”。1950年10月3日。中共中央主席兼军委主席毛泽东作出批示，支持人民海军的建设设想。

关于组建潜艇部队，《肖劲光回忆录》是这样阐述的:“在现代海战中，潜艇占有突出的重要地位。据当时不完全统计数字表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被德国击沉的军舰中，有20%是被潜艇击沉的，而被潜艇击沉的运输商船则高达70%。日本被美国击沉的舰船中，60%是被潜艇击沉的。苏联打沉的德国军舰，也差不多都是用潜艇打的……”1950年12月，肖劲光率团访问苏联，他特意拜访苏联海军潜艇部队负责人巴尔图诺夫海军少将。向他请教建设潜艇部队需要着手解决的问题。巴尔图诺夫详细介绍了潜艇在苏联海军中的地位和作用。介绍选择潜艇基地的条件，还着重谈了培养潜艇干部和技术人员的问题。听了以后，肖劲光很受启发，便向苏联海军部第一副部长、海军总参谋长戈洛夫科海军上将提出支持中国水面舰艇、潜艇、海岸炮兵和海军航空兵等发展的请求。其中关于帮助新中国训练潜艇艇员的内容是重点。戈洛夫科对此表示理解，答应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给予一切可能的支援和帮助。

回国后，海军司令部报经中央、军委向苏方正式提出这一要求，并从三个方面开展准备工作。一、挑选并在苏联潜艇上培训中国军人。二、在青岛建设潜艇基地。三、从苏联获取战时和战后建造的潜艇，以及现代潜艇施工图，以便随后在国内造船厂建造潜艇。

1951年初，苏联部长会议做出一份重要决议，里面有这样的段落:“从旅顺海军基地拨出两艘Sh型中型潜艇，用于在1951～1953年期间培训可配备四艘潜艇的中国艇员。一旦艇员培训结束，这些潜艇即移交给中国政府。培训期间，按照苏联海军潜艇艇员的标准和规格，为中国艇员提供教科书以及各种给养、伙食、随后由中国政府按照海军部的账单通过外贸部支付所有费用”。当年3月中旬，周恩来正式通知海军:苏方已决定帮人民海军训练四艘潜艇艇员，请海军于4月20日前组织好四艘艇的全部人员。

苏军远东部队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视察旅顺(左一)

中国海军的准备。

早在1950年底，萧劲光便开始考虑潜艇受训人员的来源，当时可供海军司令员挑选的对象并不多，因为海军还没有自己的潜艇部队，根本没有懂潜艇的人才。根据华东军区海军报上来的名单，第6舰队司令部参谋长傅继泽进入肖劲光的视野。11月中旬，肖劲光在上海专门约见傅继泽。肖劲光亲自为傅继泽倒杯水，用热切的目光打量片刻后说:“傅继泽同志，今天找你来，是要交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傅继泽连忙站起来，“请司令员指示！”肖劲光说:“前不久召开的海军建军会议，制定以空、潜、快为建设重点的三年建设计划。目前空和快都在落实之中，缺的就是潜，潜艇。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海军要立即筹建潜艇部队。中苏两国政府正在商谈之中，准备请他们帮助我们培训潜艇艇员。”傅继泽非常振奋，连说:“好，真是太好了。”

肖劲光说:“别光顾高兴，还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海军党委研究决定，准备要你担任这支肩负学习潜艇知识，同时也是创建中国第一支潜艇部队的学习队的领队”。“我当领队？”傳继泽觉得有些意外。肖劲光说:“组织上经过多方面挑选、考察，最后选中你。你带兵打了十几年的仗，经过枪林弹雨的考验，虽然从陆军到海军才一年零两个月，但你刻苦，认真学习，很快就学会操纵舰艇和组织领导部队训练。现在，你将转移到一个新的‘战场’，相信两年后，你一定能带出人民海军第一支潜艇部队。”就这样，历史将一副重担放在这个32岁的年轻指挥员的肩上。

1951年春节刚过，傅继泽前往北京报到。付继泽在回忆录中记述:“海军党委，领导对选派潜舱人员的工作非常重视，决心很大。肖司令员说:‘如果需要，宁可叫几条军舰开不动，解散几个学习单位，也要满足这次选调潜艇学员的需要’”。付继泽和海军干部部的同志们用近一个月时间，按照“以工农为骨干，以陆军为基础，吸收大量革命青年知识分子和科学技术人员”的方针，形成了一份280人的名单。送交海军苏联首席顾问库茲明审定，没多久，库茲明将审定过的潜艇学习队的名单发回来，干部部任免科长丁田将名单交给傅继泽。傅继泽发现一共被刷了5个下来。

四月初，库兹明正式通报中方，潜艇学习队的培训地点原拟定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现改为苏联第五舰队驻中国的旅顺基地。当时旅大地区由中苏两军共管。这样改变的好处是:第一，在中国国土，离海军首脑机关近，便于及时沟通情况。第二，避免长途跋涉和异国驻扎，可节省许多经费。第三，在中国海区进行海上训练，便于熟悉自己未来活动海区的水文、地理、气象等情况。第四，旅顺本身就是苏联舰队的一级基地。设备齐全完好，在那里训练和在苏联国内训练条件完全相同。很快，中方表示赞同苏方意见。

中国海军党委正式下达潜艇学习队的编组方案:设立一个队部，下辖四个艇队。傅继泽担任学习队队长，李克明担任学习队的政治副队长和政治部主任。从艇长到士兵，年龄在16到25岁之间。文化程度，从小学到大学的都有，初中居多，艇以下干部，有一半以上是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日战争的营、连、排三级指挥员。士兵有不少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战士。四月中旬，潜艇学习队调集组建完毕，待命出发。要知道，三年后，人民海军第一支独立潜艇大队就在此基础上诞生了。要强调一下，在组织潜艇学习队的同时，中国海军还在大连组建了海军学校(今大连舰艇学院），负责教学的包括苏联与中国专家，苏联还帮助中国海军在青岛建设潜艇基地。

旅顺军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