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南市的一处小城，这里并没有大都市的繁华与喧闹，宽宽的柏油路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汽车驶过。
现在正是7月下旬，夏日的阳光火辣辣的，晒得人浑身是汗，平日里生意一般的商店冰柜处，此时却围满了人。
随着太阳西下，烈日的余晖却没有减少多少，抠门的商店老板不舍得开空调，只有一个破旧的电风扇吱呀吱呀转动。他拉了拉胸口被汗浸湿的衣裳，嘟囔了两句，又拿起蒲扇摇了几下，似乎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丝清凉。
门外，一辆三轮车停了下来，三轮车内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一个17、8岁年纪，中短发的清秀男孩从上面下来，走进了商店。
男孩身材不高，放在南方也算稍矮，只有1米68的样子，看起来很瘦，肩膀很窄。瓜子脸，长相异常清秀，要不是那头稍长的头发遮住了些许面貌，一般人见了都会以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这么热的天，他还是穿着一身洗的浆白的衬衫，一直扣到脖颈处，而他的喉结也非常不明显，似乎并没有发育出来。
“小月啊，今天又帮你爸摆摊呀！”
老板看着身形瘦弱的男孩，眼中露出一丝不忍，自家孩子跟他年纪差不多，成绩很差，却安然躺在空调房里打游戏，而人家的孩子学习刻苦，却不得不为生计奔波。
“嗯，我爸他腿脚不方便，我放假在家多帮帮忙！”
男孩的声音清脆，似乎没有经历过变声期，而且听得出来，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嗓音。
老板点点头，想到男孩父亲的事情，也只是叹了口气。
男孩在商店的角落里拿了两包盐，来到了柜台前：“张叔，多少钱？”
“算你5块好了。”
老张瞥了一眼，平时一包大概在2块8，知道男孩家里困难，都是一个村的，还是愿意帮衬一把。
男孩从身上的腰包掏出一张五元的票子，跟老板道了声谢，随后骑着三轮车往家赶去。
老张透过塑料的门帘，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摇摇头。
“这世道……找谁说理去！”
三轮车上的男孩此刻脸上却带着笑意，自己如今长大了，也能帮忙了，况且以他的成绩，考上首都重点大学并不是梦。
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只要勤工俭学，再加上学校给的奖学金的话，大学生活完全不用父母操心，这样也能给他们省下一大笔开支。等到毕业后，自己找份满意的工作，每个月还能往家里寄点钱，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他叫沈月，今年18岁，刚刚高中毕业。家里虽然并不属于贫困户，但曾经作为家中顶梁柱的父亲，却在一次工作意外中受了伤，导致腿脚不便，也丢了原本工地上的工作。
以前的父亲，是整个家的支柱，虽然辛苦，但一个月也能挣七八千，母亲身体不好，但在工厂上班，顺带种种田，补贴家用倒是没问题。所以他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在这个村里面，从童年开始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事情的变故出现在了两年前，跟随工地前往首都的父亲，明明受了工伤，但项目经理却以他违规操作为由拒绝了赔偿，而老实本分的家里不敢跟人家叫板，只能认栽。家里人为了给父亲治病，把留给沈月做老婆本的钱花了一大半，更要命的是，还彻底失去了这么一个劳动力。
父亲落寞过一阵，但从小就给儿子做榜样的他并没有被打倒，他开始摆摊。虽然南市的政府并不同意这种占用道路的行为，但还是为他们这些人，在市区的某一条特定道路上放松了条款，只是严格设定了时间段。
下午2点到5点，晚上7:30到11点。
沈月暑假后，见父亲每天都太过辛苦，主动为其分担，下午自己一个人去，晚上人多，父亲怕他被人骗，往往都跟他一块儿去。
此时正好是下午结束的时间，老妈刚刚打来电话，说是盐没有了，让他路过商店时顺带买两包回来。
“小月回来啦！”
刘爱萍看着自家儿子回到院子里，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帮他把三轮车推进了车棚。
在南市小城，其他的不多，就是地多。
虽然田地大部分都被政府占用修路，可村里大部分人还是住着上百平的自建乡野大别墅，日子也乐得逍遥。
“你一身臭汗，先去洗澡吧，然后帮妈把晚饭做了！”
“好嘞！”
沈月也是觉得浑身湿哒哒的，衬衫粘在身上特别不舒服，遂小跑进了自己房间。
“对了，我爸呢？”
进入房间前，沈月还是多嘴问了句，却看见自家老妈皱了皱眉：“去了大队那边，说是有事找他。”
沈月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关上了房门。
他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略带颤抖地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衬衫落下，露出的是他白皙的皮肤，以及那让女孩子都羡慕的细腰，只是在他胸口，却突兀地缠上了布条。
自从他12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体，就连父母也没见过。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恐怖的变化，在同龄女生开始逐渐发育的时候，他的胸口居然也开始了发育。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当他15岁的时候，已经是穿着衣服都看的很明显了，这一发现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
恐慌之下，他开始用布条缠裹住自己的胸口，免得让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而即使是这么热的夏天，他依旧穿着长袖，目的也是不让外人看出他纤细白皙的过分的手臂，那光滑细腻的不像男人的手臂。
他特别羡慕父亲，父亲那高大挺拔的身躯，曾经撑起了他们这个家。
而作为他的儿子，自己却遗传了老妈的特点，长得好看，却瘦弱矮小。
打开淋浴的喷头，水汽逐渐弥漫了整个浴室，他匆匆走进去冲洗了一番，而手指划过胸口时，却只能带来一丝颤抖与恐惧。
我不是怪物，只是单纯的雌性激素分泌过甚而已，不用害怕，没事的……
他不敢去医院看病，生怕要花钱，自己家里目前经济并不景气，父亲和母亲身体都不好，爷爷奶奶那边也要用钱，所以能省则省。
没事的，以后大学毕业后有了好工作，我再去做检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洗完澡后，他擦拭了下被雾气蒙住的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略微有些失神。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颊两侧，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最引人注意的，则是他一双平时隐藏在头发下，但此刻却暴露无遗的漂亮的大眼睛。
这张跟母亲酷似的外貌，并没有让他获得什么好处。
母亲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也是自己父亲朴实肯干的性格，才最终抱得美人归。但如果让他选的话，他肯定愿意拥有父亲那张坚毅充满男子气概的脸。
可惜，没有如果。
擦干身子，沈月用布条重新缠上了胸口，虽然勒的很不舒服，但为了不让外人看出什么来，他只能咬牙坚持。
刚穿好衣服走出门，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冷汗涔涔，捂着肚子来到了厨房，给自己冲了一碗红糖水才舒服了一些。
“小月，又肚子疼啦？是不是刚刚去商店吃冷饮了？”
“没……”
听到自己老妈的话，他心中一紧，连忙摇头。
“你这孩子，吃了就吃了呗，还怪我骂你啊！”刘爱萍笑了一声，随后把切好的菜递给他，“来，你爸估计快回来了，到时候下酒菜没好，他那大嗓门又要吵了。”
“好的。”
沈月笑得眉眼弯弯，虽然家里日子并不富裕，但很温馨。
而刘爱萍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却有些恍惚，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比自己年轻时还漂亮很多。只可惜现在的自己早就被多年的农活跟工作，搞得皮肤黝黑失去了光泽。
嗯，就这个样貌，去了大学肯定能骗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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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架空世界，不是现实，出现的人物，地名，物价等均与现实无关，且世界观内存在重生乃至超现实的神明等存在，切勿套用现实的模板。恶意吐槽，辱骂他人等，直接拉黑处理。
二人在厨房忙活一阵，沈月刚把最后一盘菜端到客厅，就听见外面父亲的声音。
“萍儿啊，饭做好了吗？”
“好了，老爸！”
沈月听到父亲的声音后，那激动下不加掩饰的清脆声音传出，让原本心情美妙的沈国安顿时有些不爽。
走进客厅，看着摆放碗筷的儿子，沈国安上下打量两眼，暗暗叹了口气。
这小子什么都好，听话，懂事，成绩也好，就是太过柔弱。先不说性格软了，就他这个外貌，怎么就没遗传他英俊潇洒的老爹的优点呢？
你瞧瞧，这背影，屁股比肩都宽，还留着中短发，看上去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决定要在这个暑假好好培养自己儿子的阳刚之气，免得去了外地上学，还是被同学嘲笑娘们儿唧唧的。
他跛着脚，往椅子上一坐，先把手里的拆开的信封往桌子上一放，随后自顾自先倒了半杯白酒，等着妻儿上桌。
“老沈，今天去大队什么事情啊？”
刘爱萍也将盛好的饭碗放好，跟沈月一同坐下。
“没什么，还不是谈之前占地的费用，那边迟迟不给，现在说是今年底会补贴个2000多。”
刘爱萍也是没好气的冷笑一声：“鬼知道拿钱干什么去了……”
沈月瞪着大眼睛，看了看父母，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今天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刚想去夹菜，就被父亲拦下了。
“来，吃饭之前，我先宣布个好消息！”
沈国安拿过了信封，坐直了身子，带着笑意看着二人。沈月也看到那个信封，再一算时间，心中突然兴奋起来，难道……
“老沈你快点说！还非要绕弯子！”刘爱萍看他那副神气样，甚至还先喝了一大口酒，有些心急。
沈国安笑了一声，然后从精美的信封中抽出了一张彩印的纸张：“恭喜咱家小月，拿到了首都经贸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万岁！”
沈月忍不住高呼一声，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在今日得以成真，随后他欣喜地接过父亲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刘爱萍眼中也含着泪，自己的儿子终于要出人头地了，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感谢列祖列宗。
“谢什么列祖列宗，封建迷信！”沈国安唬着脸，“这是咱小月自己努力的结果！”
“是是是，来吃饭！”
刘爱萍连忙给沈国安的酒杯满上，而他也是笑着吃了口菜，又喝了一口。
“少喝点，多吃点菜，你醉了晚上怎么摆摊？”
“摆什么摆，今天我高兴！”
沈国安多年来的郁结似乎都烟消云散，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已，自己是个废人了，但儿子能够出人头地，一切都值了！
就连平时滴酒不沾的沈月，也是喝了一小口，被高度白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着他带着酒晕的脸，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沈国安又不开心了。
“来来来，小月你站过来！”
沈月听到父亲的话，连忙起身站在他身边，刘爱萍也只以为沈国安要表扬自己的儿子，带着笑意看着父子俩。
“儿子，抬头挺胸！”
沈月立马照做，站的笔直，却让沈国安更加皱眉。
“明天去把你的头发剪了，清爽一点不好吗？你已经成年了，也该谈女朋友了，这副娘们儿样子哪个女孩看得上你！”
听到这话，刘爱萍不乐意了：“老沈你酒多了别瞎说！咱儿子好看的呢，白生生的，你不知道现在女孩都喜欢这样子的！儿子，听妈的话，头发开学前去烫一下，弄个好看的发型，非得跟你爸那没几根毛的脑袋一样才好看是吧！”
“嘿，你这说的什么话！”
看着沈国安跟刘爱萍就自己的发型争吵了起来，沈月也有些尴尬。
他留着头发的原因，其实是为了遮住自己跟母亲酷似的样貌，因为就连他自己照镜子都有些分不清，外人看了更别提要说什么。
“刚跟你说了要抬头挺胸，你又低着脑袋！”
沈国安见说不过自己老婆，又把苗头转向了沈月，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你爹，走路昂首挺胸的，阳刚气十足！”
沈月似乎被刺激到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但还是挂着笑：“我听我爸的！”
“对了！”沈国安点点头，用手背拍了拍沈月的胸口，“以后自己多锻炼，免得……”
这一个动作，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国安只觉得刚刚那两下拍到了什么布料，而且有些柔软，不过又怀疑自己酒多了产生幻觉。
而沈月则是红了脸，那陌生的触感让他有些羞涩与难堪，但面前这人是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万一……
就在刘爱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门口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沈月，沈月你走了吗？”
“张杨我在家呢！”
沈月连忙压低嗓音应了一声，随后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走了进来，身高大概在1米8，一头短发，带着阳光的笑容：“沈叔叔，刘阿姨，你们好！”二人对这个从小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一直挺喜欢的，懂礼貌，而且对沈月也很照顾。沈月被班上同学调侃是个伪娘的时候，全靠张杨一双铁拳教他们做人，还荣获了护花使者的称号。
“沈月，你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到了！你呢？”
“嘿，我也到了，不过只是首都一个普通的二本。”
张杨挠挠头，虽然他打架在行，可是学习只能算是一般，勉强考入了首都的一所二本学校。
“那太好了，我们以后上了大学还能一起出来玩。”
沈月笑了笑，而张杨也早就知道他的第一志愿是首都经贸大学，由衷的为自己的朋友祝贺。
“这样也好，小杨啊，以后去了首都，辛苦你多照料下我儿子，他这个性格，我怕他受欺负！”
“放心，沈叔叔，我会的！”
见自家丈夫喝多了，又说这些麻烦人的话，刘爱萍赶紧把他拉开，而沈月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张杨，笑着道：“那个张杨，你今晚有空吗？”
因为沈月刚洗过澡，头发也梳了一下，完全没有白天乱糟糟的样子，此刻那双大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张杨，令他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
暗骂自己变态，张杨也回道：“没什么事啊，咋了？”
“喏，我爸喝多了，你晚上陪我去摆摊吧，可以请你吃宵夜哦！”
“行，多大点事，晚上吃烧烤去！”
“呃……”
看着沈月露出为难的神色，张杨则是哈哈大笑：“行了，我请你就是了，走走走！”
说罢他搂过沈月的肩膀，跟他父母打了声招呼，二人骑着车就去了摆摊的地方。
而见二人走远后，沈国安刚刚酒醉的样子荡然无存，轻声问道：“萍儿，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刘爱萍神色一僵，回屋拿出存折，再跟手机上银行卡的余额对了一下，回道：“也就10多万的样子了……”
“我找人问过了，小月大学的学费每年都要大几千，还有什么住宿费生活费，估计花费不得小。而且以后谈人家的话，这点钱彩礼都不够。”
“没事，我们又不愁吃穿，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急着找人家，以后出来工作了，多辛苦两年再谈婚论嫁！”
沈国安有些落寞地点点头，而刘爱萍则是搀扶着他进了屋子。
“老沈啊，没事的，日子不是正在变好嘛！”
晚上，沈月跟张杨收了摊子准备回家，张杨却硬生生拉着他去了烧烤店。
夏日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爽的，张杨从里面搬了张桌子出来，拿着两条塑料凳，往桌子边上一放：“咱们外面吃，凉快一些！”
沈月嗯了一声，随后拿过单子，犹豫了半天，也只点了几串羊肉串。
张杨接过单子后，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沈月，你什么情况啊，说了今天我请客，你点这个塞牙缝呢！”
沈月摇了摇头：“这里都很贵的，我平时摆摊一晚上才卖出不到200的东西，这点利润都不够点多少东西吃。”
“说过了，今天我请客，敞开来吃！”
想到发小的家庭确实还不错，沈月也点点头，只是不太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得了，我爸见我还能考个本科，给了我点钱，放心，其他的不能保证，哥们儿请你吃顿烧烤没问题！”说完他大笔一挥，点了不少的菜，更是拿了两瓶啤酒过来。
沈月见状也不客气了，吃着串儿喝着酒，很快也开始嘴瓢起来。
“沈月啊，你这酒量要多练练啊！”
“哦，哦……”沈月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在家喝了点白酒，现在又灌下去一瓶啤酒，这会儿感觉酒劲儿上来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张杨倒是没什么醉意，看着发小头一次喝醉，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再喝！”沈月觉得酒的味道还不错，大着舌头道。
“啊，你都醉成这样了，还喝？”
“不是说你……你，你请的吗，再来！”
无奈之下张杨又拿过两瓶，直到沈月喝趴了下去才终于停歇。“得，撑死了两瓶的量，醒了以后哥们儿就告诉你，免得你以后出去被人喝趴了钱被骗光！”
张杨起身付了款，随后一把抱住他，准备走向停在旁边的三轮车。
本想着搀扶他的，怎料沈月现在浑身瘫软下来，根本没有个好的受力点，无奈之下，张杨一咬牙，搂着他的腿来了个公主抱。
“沈月啊，醒来别怪丢人啊，实在是你这酒量堪忧。”
相较于高大的张杨，沈月像个小不点一样被他横抱在怀里。张杨甚至还掂量了一下，估计他也就90多斤的样子，像这样的，自己一拳能打死两个。
不过闻着沈月身上传来的味道，以及入手的柔软感，倒让张杨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
虽然学校里别的同学笑话沈月娘，自己很生气，但真正接触下来，他发现沈月确实很像一个女人，除了有时候爆发出的倔强外，跟男人沾边的不多。
而且上厕所什么的都避着自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将他放在三轮车后面，背靠着边上的栏杆，张杨骑着车子慢慢向沈家而去。
“嘿，沈月，醒醒！”
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沈月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发现是张杨，但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让我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我的哥哥诶，到你家了，要是被你爸发现我们俩喝成这样，我不被骂，你也得挨骂啊！”
听到自己父亲，沈月的酒立马醒了不少，急急忙忙想要下车，却被张杨一把扶住了。
好家伙，要不是自己手快，他估计能直接从车上摔下去。
最后张杨好不容易把他搀扶到了大门口，从他腰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一路送到了他的房间。见沈月趴在床上继续睡，他又折返回去，将车推进了车棚。
此时已经凌晨了，沈月父母早就睡了，张杨这才发现一点，自己这没法锁门啊！要是自己拿着人家钥匙出去锁门，丢了什么都不好解释。
无奈之下，他又来到沈月房间，想让他等自己出去以后把门从里面锁上，免得遭贼。
“沈月，能动弹不？”
“唔……”
回应他的，只有沈月含糊不清的声音，此刻在自己房间，又是熟悉的大床，他是一点都不想起来了。
张杨有些尴尬，不过随后一狠心，拎着他瘦弱无骨的身躯来到了卫生间。
他拿着莲蓬头，对准了沈月的脸，起了几丝捉弄的意思。
随着水从中喷涌而出，沈月立刻清醒过来，如同溺水中的人一样，连忙伸手阻拦，随后脸扭到一边咳嗽了几声。
“醒啦？”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张杨，沈月咬着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嘿嘿，我要出门了，总得有人锁门吧？你醉成那样子我怎么办？”
混沌的脑海中依稀记得最后自己醉倒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是自家浴室，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行了，你走吧， 我来锁门就是了。”
因为水也淋到了胸口，衣服有些潮，此刻脑海中尚有些迷糊的沈月解开了胸前的几颗扣子。
“我说你不能喝以后还是少喝点为妙，你现在也就两瓶的……”
突然看到了什么，张杨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眼神直勾勾看着发小的胸口，那被水浸湿的衬衫下面，还缠了几圈布条！
“嗯？不走吗？”
沈月回过头看着他，却发现张杨的脸色变换了好几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胸口敞开的衬衫。
沈月立刻脑中清明，连忙合上衣服，凶巴巴道：“你有病啊，看什么看？”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到……”
张杨挠挠头，立刻冲了出去，只留下沈月呆坐在地上，有些恍惚……
张杨跑出去后，先是关上了大门，见沈月迟迟不出来，又担心他睡过去，可要是自己再进去的话……正在他纠结时，突然看到客厅的灯又亮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他这才离开了沈家。
张杨一步三回头，只觉得今晚的事情太过微妙。
刚刚沈月胸口裹着的……是什么？
虽然没看清，但绝对是裹了什么，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跟这差不多的答案。
裹胸！
卧槽，真的假的，沈月他是变态吗，居然还穿着这个！
张杨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仔细回想了下今晚的经历，沈月大腿和腰上那柔软且充满弹性的触感，和他身上的幽香……以及里面的穿着。
再结合他从不去澡堂洗澡，上厕所永远是自己一个人躲着，这种种事情，都推向了一个恐怖又带着合理的答案。
沈月是个女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张杨步伐都踉跄了起来。
“算了，别瞎琢磨了，说不定是小背心呢，自己刚刚也没看清不是吗……”
先不提沈国安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刘爱萍估计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当男儿养，因为沈月从小到大都吃了外表柔弱的亏，这家人也很和善，没理由这样……
张杨怎么想也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就当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
而此刻沈月也匆匆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悲愤地用手捂住了脸。
这个张杨，怎么这么坏，还看……他是变态吗，下次见面看我不抽死他！
第二天见到张杨时，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谈昨晚的事情。
张杨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过于离谱，而沈月则是觉得有些丢人。自己这两瓶就倒的酒量，说出去别人都会笑话。
吃过午饭后，张杨主动提出想要陪他一起去摆摊，而沈月的父母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张杨以闲着也是闲着为由堵了过去。最后无奈之下，沈国安只能叮嘱沈月出点人工费给他，这才稍微心安一点。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那一辆辆驶过的轿车，沈月不禁有些羡慕。
见他盯着人家车子看，张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两天我还能陪着你，过几天就要走了。”
“啊？你去哪儿啊？”
“考驾照啊，家里已经报名了，这两天手机上刷题呢，周末就去考科目一了。”
沈月看了他一眼，有些酸酸道：“那预祝你成功！”
他家里没有钱买车，那自然不用提考驾照的事情了，光是报名费用就得大几千，他摆摊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挣回来。
虽然母亲没跟他说，但经常看到她拿药回来，虽说父母还有些小金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嘿，那必须的，咱们毕业生什么本事没有，记忆力就是好！”
张杨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所以很快绕开了话题，跟他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七月的下午，阳光实在是太好了，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不出来，就连摊位上也没几个人，都等着晚上过来抢生意。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名？”
“通知书上写着9月10号，那就稍微晚点再过去吧，也可以多帮帮家里的忙。”
张杨点点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偏过了脑袋。
不过忍了几个小时的他，终于还是偷偷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沈月，问你个事，你别生气啊！”
“说吧！”
“那个，你里面到底穿的什么啊？”
听到这话，沈月神色一僵，低头瞥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道：“打底衫，我节俭你知道吧，已经烂得快成布条子了，舍不得丢。”
这话张杨显然不信，但见沈月不说，他也没辙。
没过一会儿，沈月的肚子又开始抽疼，他皱着眉捂着肚子，跟张杨招呼了一声，自己一个人去了厕所。
这下张杨的怀疑更深了，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成了井字。
“你好，这个木头手串怎么卖？”
张杨连忙转过头，看到一个大妈在看着货品，他连忙堆着笑脸道：“阿姨您真识货啊，这是鸡翅木的手串，外面都要卖到50多呢，你要喜欢的话，一口价20，我给你！”
“咦，可拉倒吧，我看网上都是9.9包邮。”
“那都是假货啊，咱们家……诶，阿姨，您别走啊，真不考虑啊，18行不行……”
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发现沈月也踱步到了摊位前。
“沈月啊，现在生意不好做啊，那些直播间都是各种低价引流，搞得现在的人精得很！”
直播，低价引流？
沈月一知半解，自己高中毕业家里才买了手机，但直播是不怎么看的，顶多看看视频，闲余时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帮忙，倒不知道什么意思。
“沈月，要不我们自己也直播带货吧？”
“不了，我也不懂……更何况，人家主播肯定要好看吧，就我这样，谁看啊……”
“谁说的！”张杨眉头一挑，略带兴奋道，“我跟你讲，你底子绝对很好，再加上化妆和美颜，人家绝对以为你是个大美女，那人气不蹭蹭往上涨……”
“张杨！”沈月的音调陡然拔高，略带颤抖，让他都愣住了，“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看着沈月气的发抖，小脸涨得通红，张杨只觉得失言，随后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啊。”
沈月低下了头，那一瞬间的恐慌，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更加厌恶。但他也知道张杨只是想打趣他一番，人家平时那么照顾自己，这么热的天还陪自己出来摆摊，自己居然这个语气跟他说话，真的是有些过分。
想到这儿，他抬起头，看着张杨轻声说了句：“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的。”
“没事！”张杨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班上同学都这样笑话你，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背叛了革命，加入了反动派的阵营了。”
沈月被一下子逗乐了，心中的恐慌也慢慢平复下来，看了看实在没人，他站起来身来：“走吧，请你去喝水，晚上再过来吧！”
“得嘞！”
有了张杨的陪伴，原本有些枯燥的摆摊生活充满了乐趣，但没过两天，张杨就去考试了。由于想在假期内拿到驾照，他的时间也很赶，每天基本上都去驾校练习。
八月下旬，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沈月跟父亲收拾好摊位。父亲让他看着点三轮车，自己先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而沈月也听话的坐在车上。
从口袋中掏出折痕严重的录取通知书，他心中充满了激动。
再过十多天，自己就要去首都上大学了，而且还是如此好的本科，要不是家里经济确实不太好，他还想着继续读研。
现在的本科生太多了，就业压力也大，没点水平或者高学历，还真难脱颖而出。
这内卷的社会啊，像自己这种平民老百姓，真难出头。
他左手轻捏着纸张，忍不住回头看向超市门口的父亲，这个走路跛脚的男人，为了这个家，实在付出了太多，其实他原本想当律师，出来后为自己的父亲抱不平……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来，他手中的纸一时没拿稳，随风飞到了马路上。
虽然现在都实时联网，只要身份信息对的上，就可以报名，没必要非带着录取通知书。但这张纸，承载了他的梦想与希望，他连忙从车上跳下，跑向了马路。
本该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轰鸣。
沈月看到车灯从不远方飞速靠近，立刻加快了脚步，想去捡起近在咫尺的通知书，可就在这时，肚子突然再次疼了起来，而且比以往更加严重。
他疼得弯下了腰，冷汗都流了出来，而那位半夜炸街的骑手，显然是没料到突然出现的少年会停在马路中间，直接猛捏刹车，但还是撞上了他！
不知是车头还是保险杠擦到了沈月的下半身，他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随后身子也被强大的惯性甩飞出去，直接昏迷了过去。
摩托车在地上摩擦了数十米远，骑手翻滚了好几圈，不过他保护措施做的很好，在围观的众人围过来时，居然已经爬了起来。
当看到被自己撞倒的少年，下半身流出嫣红的鲜血后，他头盔下的脸顿时吓得惨白。
“小月！”沈国安自然也被刺耳的刹车和碰撞声吸引到了，可没想到事故发生的一方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看着发呆站在那里的骑手，以及生死不明的儿子，他脑海中一阵晕眩，随后连忙跑了过去。
沈月躺在地上，下半身惨不忍睹，但幸好还有呼吸，那就代表着有救！
他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大叔……我不会跑的，我，我会负责到底的！”
骑手摘下了头盔，里面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但沈国安此时无心搭理他，只是慌乱地向接线员汇报着地址。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男人一眼，听着围观的人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遂咬着牙道。
“你留着跟警察说去吧！”南市人民医院内，几名护士推着沈月从手术室中走出，而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沈国安夫妻，以及听闻此消息后连夜从家里赶过来的张杨都在这里。
张杨今天刚考完科目四，本想着跟沈月分享自己的喜悦，怎料刚准备找沈月吃宵夜，就听闻附近摆摊的人说他出了车祸，于是立刻联系上了沈国安，抵达了人民医院。
“邹医生，怎么样了？”
见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沈国安立刻走了上去，虎目含泪问道。
医生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国安啊，小月这孩子……哎，你跟我到办公室吧。”
“邹大姐，是不是小月他……”刘爱萍此刻已经泣不成声，而张杨也是微微颤抖。
“没事的，嫂子你先去病房陪小月吧，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好，好！”刘爱萍立刻跟在护士后面走向了病房。
邹怀玉对沈国安使了个眼色，随后二人走向了办公室，而张杨刚想跟过来，就被邹怀玉拦住了。
“张杨啊，你也去陪陪沈月吧，有你沈叔在这儿就行了。”
张杨有些手足无措，此刻也只能点点头，慢慢跟去了病房。
医生办公室内，邹怀玉锁上了门，而见到这副阵仗，沈国安也感觉出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国安，你先坐好，这个事情呢，说起来有些难以令人接受，但你必须听仔细了。”
“好，你说！”
沈国安心中忐忑，因为就沈月当时的情况来看，怕是要变成残废了……可怜的孩子啊，这才刚刚成年，难道就……
“小月的下体已经被撞烂，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和进一步溃烂，我们已经进行了手术切除。”
听闻此言后，沈国安虽然身子微颤，但还是挺了过来，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但是呢，小月的情况有些特殊……”
邹怀玉拿捏着语调，或许是想找个能让沈国安容易接受的语句：“其实他的男性生殖器官并没有实际的作用，只是一个无用的瘤而已。”
“啊？”
见沈国安有些激动，邹怀玉连忙走上前按住了他：“国安啊，其实小月原本就应该是一个女孩子……”
随着邹怀玉口中冒出一个个专业术语，以及沈国安的询问与被解答后，他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月身体内有一套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而且她的身体早就在青春期就进行了自我纠正，发育的也挺不错，你这做父亲的就从没发现过？”
见沈国安一脸的茫然，再结合沈月里面缠着布条来看，这傻孩子怕是连身体的异样都藏着掖着，不敢跟家里人说。
“所以后续的治疗方案，就是帮她进行性别纠正手术，让她迟来了18年的女性生命重现世间。”
“那……那这手术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这个，我们医院做不了……”邹怀玉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这种病例极其罕见，我也是在一次交流会上从首都那边知道的，虽然大部分的病人都是在婴儿时期进行手术，但不代表小月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我可以帮你联系首都那边的医生，但我们这里的医疗器械也跟不上人家的要求，所以还是需要去首都才行。”
看着沈国安有些失神的样子，邹怀玉虽然当医生很多年，那一颗心早就波澜不惊，但还是微微叹气道：“至于费用，包括后续的药物，保守估计在30-40万左右。”
“40万……”沈国安喃喃自语，就算把家里的老底掏空了，也不够三分之一啊！
而且沈月因为担心家里花钱，再加上中学也并非强制，所以他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在学校缴纳过医疗保险金。
“国安，肇事者已经被带到了警局，可能马上就要过来了，看那小子神气的样子，赔偿应该不是问题。”
沈国安有些僵硬的脑袋这才微微回过神，是啊，那个混蛋撞到了自家儿……女儿，那一定得赔偿！不过提到赔偿，他就想起了自己当初索赔无门的日子，神色又黯淡下去……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邹医生，请问沈国安先生在里面吗，外面有警察同志找他！”
“在，在！”
沈国安立刻起身，但腿脚不便的他行动并不快，还是邹怀玉先开了门。
当沈月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除了下半身传来的阵痛外，她的脑袋也很难受，或许是残余麻醉的作用，她直想吐。
“小月，你醒啦！”
旁边是张杨嘶哑的声音，见她难受的样子，立刻端来了垃圾袋，然后沈月立刻吐得稀里哗啦。
“诶诶诶，你这孩子不要乱动！”
刘爱萍刚打完水回来，看到沈月因为呕吐而牵扯到伤口，皱眉痛苦的样子，立刻走上来扶住了她，将她重新按了回去。
随着病床被抬高，沈月终于是能以平视的角度看着几人。
“我……我的下面……”
沈月不敢用手触碰被纱布包裹的下身，但从位置来看，可能已经彻底失去了曾经男人的象征，但她还是带着一丝希冀看着母亲和发小。
张杨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自己的朋友，只能强颜欢笑道：“阿姨您先歇着，我去把早饭端来！”随着病房的门被关上，恐惧，不安，迷茫等等情绪划上了心头，沈月眼角的泪水不断流出，嗫嚅道：“妈……我是不是成废人了……”
“我可怜的孩子……”
刘爱萍更是说不出口，默默流着泪搂住了她瘦弱的身躯。
“大早上的鬼叫什么，外人还以为小月出了什么大事呢！”
沈国安黑着脸走进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还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难道这不重要吗……呵呵，都说我娘们儿唧唧，现在好了，成了一个死太监……
沈月面如死灰，仍由泪水在脸上流淌，呆呆看着父亲。
“你让开，我来跟咱家孩子说！”
沈国安拉开刘爱萍，随后拿着医生的单子，用他平民化的语言将沈月身体上的事情告知了她。
“女性假双性畸形？”
“呃，邹医生是这么说的，我反正听不太懂。意思就是，你原本就应该是一个女孩……”
女孩？多年的噩梦似乎了成了真，沈月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她不顾下体的疼痛推开了父亲，茫然道：“不是的，我不是女孩，我是男的，爸，我是你儿子啊，我不要，不要……”
见沈月情绪激动，沈国安也不知如何是好，而早在门口站了很久的邹怀玉带着张杨一起走了进来。
“小月，你还记得我吗？”
“邹阿姨？”沈月点点头，之前父亲的手术也是她帮忙的，那时候沈月晚上放学后就来医院陪着父亲，这个医生对她也挺照顾的。
“小月，我知道你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你其实早就发现自己的不同，甚至还一直在逃避，连父母都没肯说，对不对？”
听到医生的话，沈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现在自己病服里面空空如也，医生显然也是知道了自己裹胸的事情。
见沈月这副样子，邹怀玉坐到了她的病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小月，其实你不用害怕，从医学角度来讲，你从始至终都是女孩，而你只是生了场病，导致你的真实性别没有展示出来。现在呢，我们只是需要进行一场小手术，就可以让你恢复原本的真实性别，不要害怕，可以吗？”
邹怀玉怜爱地看着面前的沈月，多么可怜的孩子啊，而且很听话很懂事，当初沈国安住院期间，才15、6岁的沈月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放学了就带着作业来医院写。那时候的自己就很喜欢这个孩子，可她怎么也没发现，这孩子其实本该就是个女孩呢？
那时候还觉得这孩子长得太过秀气。
“邹阿姨……”
听到沈月的声音，邹怀玉笑着点点头：“怎么了？”
“我……我不想做手术……”
“不想做手术？”邹怀玉一愣，随后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小月，能告诉阿姨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要花很多钱吧……我们家里……”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邹怀玉把她轻轻搂在怀里：“不用担心小月，那个肇事的骑手按照法规来看，会赔偿大半的，你父亲说……”
“好了邹医生，这个我跟她讲吧！”
沈国安示意邹怀玉不要再谈涉及到钱的事情，而邹怀玉也是点点头。
“小月，你放心，那个混蛋答应赔偿，剩下来的这点钱我跟你妈还是出的起的！你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
“我不要……”
听到自家孩子又开始说这话，沈国安脾气也上来了，刚想抬高嗓门，就被刘爱萍拉住了。
“我做了又能怎么样呢……”沈月神色低落，“我难道以后还能找个男人回来吗？又有谁会接受我这样的变态……所以我不做了，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小月！”邹怀玉的语调拔高，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你现在身体的免疫系统已经产生了排斥，听你家里说，你不是经常肚子疼，而且昨晚也是因此才没躲过去的？”
沈月点点头，又听邹怀玉道：“如果放任不管，你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危及到生命安全，这次捡回来一条命，那你下次呢？别怪你邹阿姨说话难听，但既然发现了，就一定得治疗！”
“我……”沈月低着头，脑海中纠结不已，最后她抬起头，看着父母的脸，轻声道，“那，我想跟爸妈说些话，阿姨您能先出去吗？”
“好。”邹怀玉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见一家三口都盯着自己看，张杨有些头皮发麻：“咳咳，我也出去了。”
“爸……你告诉我，到底要多少钱？”
沈国安本想糊弄过去，但看着自家未来的女儿，一副你不说我就不配合的样子，只能无奈道：“昨晚邹医生已经跟首都那边联系上了，应该在40万左右，加上肇事者赔偿的金额，估计能有个25万，剩下来的钱，我跟你妈再借点就够了。”
原来，因为自己这个变态的身体，父母掏出家底还不够，甚至要去借钱……
刘爱萍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小月啊，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家里也不愁吃穿，就是可能会苦了你。不过没事啊，以前你爸还老是担心彩礼的问题，现在不怕了，以后你的嫁妆我们还是出的起的。”
嫁……嫁妆！？
沈月立刻羞红了脸，口齿都有些不清：“妈你瞎说什么呢！我……我不要！”
“你这孩子，邹医生可是说了，你是完全可以生孩子的，而且外表看上去和其他女人也不会有区别。更何况，我女儿这么漂亮，还愁找不到对象？”
“妈！”
沈月那不加掩饰的清脆声音传出，原本听到这种声音直皱眉的沈国安，此时却如此的开心。
是啊，沈月本就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以前还那么严厉，怪她不阳刚……
生孩子？开什么玩笑！我……我怎么可能会找男人结婚，恶心都恶心死了！
沈月面色变化着，但看父母那逐渐展开的眉头，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自己原来不是怪物，只是……一些小病。当她准备开口时，却突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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