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艺术生态的观察者——漫步香港的画廊空间内外

99艺术 2024-05-09 10:48:03

艺术与生态

无论是艺术生态还是关于生态的艺术,都基于其语义上的含义,经由大众媒体的广泛传播后定形为某种约定俗成。这具体体现为: 我们潜移默化地认为艺术与生态紧密相连,它与某种“绿色”之名相挂钩,与我们栖息的环境相关联,与那些和“生态”一词频频一同出现的“可持续性”,“温室效应”及“需求”和“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无论生态与艺术这两个概念的联手给人们留下了正面或负面,亦或是被误解、被扭曲的偏颇印象,艺术的存在必定形成囊括我们每一个人的种种生态。艺术生态作为一种生态系统,好似一个经济体,意味着一个由艺术为切入点而生长出来的循环生命系统,其中自然、社会、文化各司其职而不论高低,也就是说,有机环境所带来的资源、社会制度所界定的运作系统,和人类文化的精神需求以及对地球上现有资源的加工与传播,共同构成了我们现在所认知的艺术生态。关于艺术生态,学界并未给出一个高度统一和绝对的定义,但是将围绕艺术而展开的种种人类活动类比为生态,就是对其的一种“活化”,把它当成具有社会属性的活物对待。

「青蛇:女性中心的生态学」展览现场(图源:大馆)

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的艺术生态

我在文章的开头强调艺术生态的定义,并非想深入这个争论,也并非为了强调其带有意识形态或是政治意义的特质,而是作为一个提醒: 艺术生态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我想让大家抛开对其刻板及有待商榷的偏颇印象,而我们对它的认知和了解并非要通过客观的数据,也可以从切身的主观感受深入——一个城市的艺术生态在其经济与文化发展上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当一座城市的重要机构不够重视艺术生态的健康发展时,一切的发展将久久停滞于某个节点,抹杀了它变得更有生命力的众多可能。我们漫步于城市之中,即使自认为和艺术没有丝毫干系,却无法与艺术的存在本身而带来的社区发展、环境优化、对感官与精神需求的重视与满足所脱离干系。比如,商品或商铺在竞争过程中优化其外观而使顾客间接受益,电影与其他文娱行业的蓬勃发展直接地丰富了市民满足精神需求的活动。

香港的艺术生态

香港是亚太地区乃至全球范围内一处重要的金融中心,也是中国内地与国际贸易与文化往来的重要桥梁。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香港逐渐将一大部分的火力转向对城市艺术生态系统的搭建,而至今已相对成熟,摇身成为亚洲最大的艺术品交易中心,在上世纪80至90年代经历了电影业的鼎盛时期,如今成为亚洲首屈一指的文化艺术中心。从千禧年往后,香港的画廊画像也逐渐呈多元发展的趋势:本地画廊的稳定发展、内地画廊的入驻以及国际画廊的助力。不同于政府主导与支持的机构,如故宫博物馆、M+博物馆、大观当代美术馆、香港艺术馆,画廊类机构所特有的独立性以及商业性,使画廊在构建香港艺术生态的过程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本文希望从香港画廊分布与发展现状,并聚焦于黄竹坑和上环-中环街区的生态圈,观察其在香港艺术生态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可借鉴之处,这些观察离我们很近,正如我们随意又矜持地在城市中漫步。

大馆(图源:ArchDaily中国)

为什么会想用城市散步的切入点来观察香港的艺术生态呢?City walk在过去的几年里跃升成为一个网络热词,也是一项炙手可热的大众活动。它不只是简单的身体运动,也不是纯粹的视觉观光,而是将大脑与身体的步调短暂合一的精神体验。我们于熟悉或陌生的城市中漫步,抽离地漫游并审视着我们熟悉的生活场域,我们的脚掌专注于掌舵精神所渴望的航行路线,而所有的感官与思绪都与城市空间的景象与文化所交融缠绵。香港独有的地貌与人口分布特征——山海相间与楼宇穿插——使这个城市的漫步路线蜿蜒交叠,而城市的纵深空间与横向延伸也体现在了画廊分布形成的一个个生态圈中。若是对香港的城市散步感兴趣,不妨去翻阅黄宇轩执笔的《城市散步学-以香港作为起点》,作者系统地整理了散步的经验,而这些经验对于读者来说既可以是客观冷静的空间与物件,也可以是充斥着生命经验与感情的精神场域。作者建议我们通过仔细观察建筑物而发现它的美,当我们的思绪与感官到达这种状态时,画廊与街区的空间似乎早已打破壁垒,不过是框内和框外之美的区别罢了。我们穿行于这座城市中,便被动参与了这场散步,而沿着画廊路线寻觅能刺激大脑皮层和五感的艺术食粮时,便主动加入了这场庄严的散步,画廊是作品与展览的空间载体,城市便是画廊乃至艺术生态的空间载体。

黄宇轩:《城市散步学-以香港作为起点》

从展览观近五年艺术生态

随着人们生活质量的稳定和提升,对于文化与精神活动的需求也逐渐扩大,这直接体现在了展览数量的增加上。根据香港艺术发展局2021/22视觉艺术的调查报告显示,抛去由疫情及其他因素导致的2019年展览数量骤降的现象外,实体展览的数量及累计展期天数呈总体上涨的趋势。其中常设展的数量在稳定增加,反映了政府与文化部门对于本地艺术生态建设的重视程度,而专题展的数量在疫情后的2021/22年比2017/18年同比增长了3.53%,呈向上复苏的趋势。细观按艺术媒介划分的实体展览数量,绘画类及综合展的展览数量呈逐年上升趋势,儿童艺术类的展览数量大幅度下减,而其他媒介类别的实体展览数量没有明显的增加或骤减趋势。然而,按艺术媒介划分而进行统计的展览数量数据本身并不科学,展览类型及作品本身的界限并不固定,也无法清晰看出各类展览数据背后变化的具体原因。 综合展类别的实体展览数量持续增加的趋势,也正好反映了香港艺术环境对于展览实践的开创性与开放性 ,而光是依靠政府主导的艺术机构去拓宽展览类别是无法支撑整个艺术生态的发展的,其中有高度自主主导权的画廊和艺术空间在对于专题展展览类别及主题的实验与探索必定也功不可没。

实体艺术展览统计数据-实体展览数量及展期天数

(图源:香港艺术发展局)

实体艺术展览统计数据(图源:香港艺术发展局)

画廊分布与生态圈

根据香港画廊协会整理的2024艺术指南,现有共109家博物馆、文化机构及艺术空间分布在港岛、九龙及新界的各个区域,其中包含57家商业画廊、20座博物馆及文化机构、15个艺术空间、近期举办的Art Central及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6处表演与活动场地。 从地图总览可以看出,许多区域的文化机构和艺术空间成扎堆发展的形态,与周围的人文商业环境和居民市井共同构成了愈渐成熟的生态圈,如 西九龙文化区、深水埗、上环-中环画廊街区和黄竹坑 。在离商业中心较远的土瓜湾、田湾和荃湾也分散着小部分画廊和艺术机构,虽然暂未形成成熟的艺术气候,这些分散的艺术力量依旧引领着游客和居民参与日常文化艺术活动的路径,反过来,漫步所及之地也随之活化。除了香港画廊协会整理出来的109家机构外,还有许多未正式登记的艺术文化机构,或有艺术爱好者及社区共同运营,或是以种种根植市井生活的形式参与艺术活动,都构成了香港艺术生态的一角,如位于南长街地下的halfcup squat和Art and Culture Outreach 艺鹄。

在香港逛画廊就不可能只是逛画廊,你一定会漫步于画廊空间之外的城市空间,也一定会在街道楼宇间驻足片刻。从一间画廊散步到另一间画廊,画廊内的语境被延伸至画廊外,随着思绪与身体的一路并进又重新降落在下一个艺术空间,其中的知行体验却从未间断。香港特有的地势和城市文化就是这么打破不同空间之间的膈膜而生长出如此“仿生”的艺术生态的,就和餐厅、影院和运动中心一样自然地融入到衣食住行中去。我想从散步学的路径出发,带大家切身穿行这座城市,以黄竹坑和上环-中环街区为例子,观察和思考这几个较有分明特点和规模的城市艺术生态圈。

画廊、博物馆、文化机构及艺术空间:表演及展览活动场地

(图源:香港画廊协会)

黄竹坑的艺术生态

黄竹坑街区一角

黄竹坑的地势较为平缓,相比港岛中心区域的山间错落,位于港岛南部的黄竹坑有着较宽的马路和相对较大的活动空间,密度也相对地小。不像在中环穿行于高密度的写字楼与斜坡小巷间,港岛南部多了一份氤氲与潮湿,开阔的视野和低密度的人口街区多了一丝工业气息。这是因为黄竹坑曾是香港的一个主要轻工业区,海洋公园也位于这附近,随着轻重工业区陆续迁移至内地,香港政府决定将黄竹坑所在的香港仔及周边地区发展为一个旅游区,而慢慢发展起来的画廊群和旅游商业发展也将互相吸引人流,推动整个生态圈的发展。黄竹坑艺术区的画廊分布在马路两旁工业大楼的空间内,入口往往是停车场内的大电梯,总之不同寻常也不太好找。这一带画廊的分布既集中又分散:它们聚集在几条主要马路上,之间的步行距离不超过1000米,然而每个画廊或艺术空间几乎都位于各个工业大厦的楼上且较为分散,到访每一间画廊意味着和每一栋工业大厦打交道。位于大楼高层的画廊,这也是香港画廊和艺术空间分布的最大特点。好在 比起中环的写字楼,黄竹坑的工业大楼倒是少了许多威严庄重和商业气息,节奏也相对松散和缓慢。 黄竹坑画廊圈的散步像是在过去的工业遗址中郊游,从上一个目的地前往下一个的途中有蓝天白云和街上涂鸦带来的闲情逸致,也有试图伪装成货物运输员搭乘货梯时那种抽离“观展”语境的割裂体验,当然,这何尝不是再现幕后工作和与“白盒子”似的展览空间的负空间的,更加完整的体验呢?

黄竹坑的画廊分布(图源:香港画廊协会)

黄竹坑(图源:维基百科)

除了商业画廊之外,黄竹坑艺术区聚集了其他艺术空间以及香港艺术发展局,共18个机构。展览空间以及内容较为突出的有 刺点画廊 ,近期呈现的是酷儿艺术家西亞蝶在香港的首个个展「西亞蝶:蝶夢」(其作品亮相第60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主题展),艺术家透过中国传统技艺剪纸进行叙事创作,讲述自己作为同性恋者走出陕西偏远农村的人生经历,其中作为非遗技艺的剪纸往往传女不传男,而身处酷儿群体被压抑的环境中的西亞蝶却从小跟随母亲学习剪纸技艺,边缘化群体的身份在艺术家的叙事中被双重放大,并通过其独特的技艺与具象表达以观众予带有“边缘性”色彩的视觉冲击。不同于政府主导的艺术机构,刺点画廊为一家香港本地的新晋画廊,对展览选题及内容有着高度的自主权,得以从独到的视角与呈现丰富艺术生态的“生物种类”。「西亞蝶:蝶夢」的呈现,无疑于在本身作为桥梁角色的香港的语境中,大方直接地将酷儿等边缘化群体的个体经历与中国传统文化技艺的传承主题相结合,在本土化艺术与国际视野中做到了和谐的权衡。

西亞蝶,《乐》

2002,剪纸、水性染料、国画颜料宣纸本

138x138厘米

(图源:刺点画廊)

阿塞尔维伍德画廊与位于同一座工业大楼的 WKM画廊 ,无论是在展览策划还是在空间呈现上,都将展览与空间的一体化做得富有诗意与谧静,连接两个空间的是楼梯间一层楼距离的通道,巧妙地让观者的思绪得到短暂的搁浅,却又不将其掐断,而两家画廊正分别展出的「雷纳托·尼科洛迪:隐匿与显现」和「森山大道:都市浪人」都恰好围绕着空间与漫步的概念展开,值得前往观看,与黄竹坑街道的寂静与“后工业”基调形成了巧妙的内呼外应。

「雷纳托·尼科洛迪:隐匿与显现」展览现场

(图源:阿塞尔维伍德画廊)

「森山大道:都市浪人」展览现场(图源:wkm画廊)

香港艺术发展局(HKADC) 是我在前往当代唐人艺术中心(黄竹坑)的路途中意外的收获,因为它们恰巧都在一栋楼里——Landmark South——意外地不是一座工业大厦。大楼的五层和六层汇集了一些独立艺术家、插画师、设计师和设计公司的工作室,这些工作室由香港艺术发展局赞助以支持本地艺术家的生存和创作,通过申请制的方式进行租金减免,同时得以将孕育作品的产房集中纳入黄竹坑的艺术生态圈中。艺术出现的地方便一定带有社交属性,创作者、爱好者、误打误撞闯入的游客都汇聚于此。这些工作室向大众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参观并与工作室的主人进行交流。我依旧从这栋楼的动态窥见了工业大楼的影子,即使政府支持与向大众开放的性质很大程度上抹去了商业性在这种艺术生态中的显眼地位。漫步黄竹坑的艺术生态圈便是在后工业时代的工业大楼中穿行,见证着新的工业的生产与流通。但不得不说,在这栋依山而建的新工业大楼的工作室群中,看到了黄竹坑逐渐壮大的艺术生态之缩影。

香港艺术发展局工作室一角

香港艺术发展局工作室一角

香港艺术发展局工作室一角(九龙霓虹)

上环-中环街区的艺术生态

上环-中环街区的画廊群是整个香港最为密集和成熟的典型,分布在大馆、H Queen、毕打行,以及分散在周围的白立方画廊和豪瑟沃斯画廊。从上环步行到中环,沿着皇后大道中自西向东,在目光所及范围几乎看不到太多画廊,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它们往往不在主要干道上,并且 非常多的画廊都藏在写字楼里 ,它们纵向叠加,像一个个空白的交易额生产车间。这些画廊在展览空间设置和展陈方式上有着高度的一致性,就连画廊接待处的调性也如同它们所处的CBD中环的底色相近:沉默的、端着的、礼貌点头示意以及,“没有购买意向便无需交流了”。与黄竹坑后工业的气息和郊游散步的节奏截然不同,中环街区的繁华市容和超载的人流所带来的快节奏感染着所有进入这片区域的人,街上几乎不见太多闲散漫步的人,就连观展也同样很难放慢脚步。

上环-中环街区的画廊分布(图源:香港画廊协会)

拿H Queen举例:它坐落于皇后大道中最繁华的路口,入口低调地藏匿在高街品牌商铺之间,它的入口与写字楼看似无两样,楼下的安保还会微笑询问到访的你想去哪一层楼,“是来参观画廊的吗?”,标准的微笑式服务让人想起酒店大堂的门童和百货大楼的安保,是的,这就是一座属于画廊的百货大楼。这栋大楼起初的建设目标就是打造一栋艺术大厦,考虑到中环作为CBD而特有的商业城市景观,以及便利市民和来访者的生活方式,干脆把画廊都集中在一起好了。

的确,画廊的垂直排列和商业大楼规整的空间、恒温的冷气以及管理的规范制度便利了许多到访的观者与藏家,也提升了观展的效率,而百分之八十的出租率也证明了包括白石画廊、卓纳画廊及佩斯画廊等多家画廊都愿意为这栋建筑的用意设计买单。然而,画廊的垂直堆积也决定了观者的垂直观展路径,自下而上,或是自上而下,高密度的画廊聚集同时也增加了观者前往这栋大楼时的心理期待值。由于目的性太明确,对作品及展览的高期待值往往得不到令人满意的兑现,而高度统一的空间设计也将观者的注意力集中在作品本身,画廊的商业性便通过百货大楼式的空间结构和画廊中的大片空白、特定语境缺失而再次彰显,没有足够购买意向的观众仿佛在层层穿梭中被画廊本身的商业性质反复鞭尸。

当然,这些由城市文化及周遭环境语境而决定的画廊空间设计并没有绝对的利弊,而对于不同立场的不同角色来说,感受更是不太一样。 在黄竹坑逛画廊像是顺路去不同的工厂探班,在西九龙文化区参观美术馆、博物馆和画廊像是在一个园区景点内按照攻略万无一失地畅游,在上环-中环街区逛画廊,像是在匆忙的迷宫中打卡上班,并不忘找到一些说服自己不枉此行的展览或作品。 “打卡上班”这个比喻虽然带有一定程度的强迫和被动性质,但也恰好反映了中环画廊区周遭的生活和运转模式,也恰好说明艺术在这个地段早已变成了人们生活的一部分。虽然我认为在中环的观展体验欠佳且受制于空间的限制,但不同的艺术空间在它所处的城市生态圈中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吧,各司其职维持着艺术生态的运转。

如此可见,一片区域中的大生态和艺术生态总是相生的,在不同地区逛画廊的体验也反应了它所处的生态圈的特点,反之亦然。以上环为起点出发,在保存亚洲近代艺术史的非营利机构亚洲艺术文献库的周围,有许多古玩店、器具店以及殡葬用品店,还有恰好遍布在画廊门口的古玩集市,能见到一群大爷拿着放大镜在斟酌古玩的真伪,旁边的摊子上随意摆放着千禧年的情色杂志,画廊内外的空间似乎就是被人与人交互往来的社交空间所同化的,皆为香港艺术生态中的特有景观。越往中环走,人流越汹涌,画廊的空间更加统一规整,像量产加工过的。大馆的位置比较高,建筑本身所包含的空间便是一个较为完整的生态圈,除了面向广大受众的美术馆以外,大馆长期推出多元的展览与节目,包括音乐节、马戏季,培养大众对于艺术文化及历史遗迹的兴趣。大馆是由赛马会和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合作推出的艺术文化地标,在定期推出艺术展览的同时,保留了前中区警署、中央裁判司署及域多利监狱的古迹供大众参观,同时入驻了TASCHEN艺术书店、季丰轩画廊及乐茶轩等商铺,还有许多酒吧及餐厅围绕检阅广场,形成了良好的生态圈。

H Queen大楼(图源:La Vie)

白立方画廊香港(图源:白立方画廊)

佩斯画廊香港(图源:佩斯画廊)

豪瑟沃斯香港(图源:豪瑟沃斯画廊)

亚洲艺术文献库(图源:维基百科)

如何观察城市的艺术生态?

一个城市的艺术生态总是动态的,也是生动的,它在空间维度上缩减扩张,在时间维度上久留或离去,我们观察它的方式更是不止一种。若是评价一个城市的艺术生态是否四肢健全、是展露新芽还是正值繁茂生长的花期,也总是要对比着看的。像位于中环的毕打行,据说多年前比现在繁荣的多,如今多层商铺都是待出租的工地,画廊只剩下一两家,令人唏嘘,也不知道未来选择入驻香港的画廊或者本地的新画廊,会选择哪片区域落脚?尽管几年的疫情为艺术市场带来了严峻的考验,香港在2022年仍超过伦敦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的拍卖中心,这无疑为亚洲艺术市场吸引更多的藏家,也为香港及亚洲市场的艺术生态注入新鲜的活力。而随着疫情的结束,人们对生活方式的改变及对人文意识和社会文化活动的渴求,导向了对艺术文化活动的更大需求,相信艺术市场的复苏,也将推动香港艺术生态的再次蓬勃。作为一名普通的游客或居民,我们对于艺术市场或许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和敏锐的观察,艺术生态的变化却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而散步也成为了在香港逛画廊的独特方式,当然,我们也是这个生态中的一部分。

画家笔下1865年的皇后大道中(图源:维基百科)

画廊只是香港艺术生态的一个切片,从空间上讲,其他的美术馆、博物馆及艺术空间和机构或许会提供不同的视角和思路,由政府主导的机构和自发运营的非营利机构又在艺术生态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亚洲艺术文献库作为一个非牟利的独立机构,有大量的藏书与档案,其中绝大部分的档案和文献已经被数字化,大众可以通过网站查询或者亲临图书馆,在藏书背后的落地窗前慢慢翻阅,喝杯茶,观察窗外的城市景象。K11 Musea也是一个经典的例子,藏品遍布整座商场,以潜伏的方式让大众置身于藏品与商品比邻的语境当中。坐落于北角的Parasite艺术空间如今已是香港知名的当代艺术中心,最初于1996由一群香港艺术家成立,随着时代变迁,空间与香港及国际艺术机构、美术馆、展览及学术单位进行合作,策划了各式活动、出版物及主流计划,如今主要经费来自机构赞助、基金及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的支持。Current Plans位于黄竹坑一带,是2021年底开启的一个实验性艺术空间,致力于当代艺术策展及创作,与本地及国际的艺术活跃群体合作举行活动,而空间的每一位来宾,都是参与者、创造者和艺术与知识的受益者,是大家共同经营的“游乐场”。

香港每年举办的大型艺术活动及展会也不容忽略,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以及聚焦艺术新力量的 Art Central 。除此之外,苏富比和佳士得拍卖行的亚洲香港拍卖、亚典艺博和水墨艺博等也是检验香港及亚洲艺术市场的重要指标,也是从贸易往来的角度观察艺术生态活跃度的好机会。话说回来,许多机构与展会的销量数据和展览数据可以帮助我们量化艺术之于这座城市的重要性和贡献,但亲自漫步于这座城市,切身感受画廊空间之内与之外,一定会对这座城市的艺术生态有着更加生动的认识和主观的反思,也会以更加诗意的方式揭开这座城市的更多面孔。

Art Central(图源:AARRTT)

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图源:Oc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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