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车祸昏睡三年,一朝醒来,前夫和小三一个都不放过

淼淼讲小说 2024-05-21 07: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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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寂寥的偌大别墅里,柏蓝穿着一条酒红色的睡裙,抱膝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景出神。

月色沉寂,照得她的脸格外惨白,别墅周围都是暗沉密林,凉风森森,地板上的报纸沙沙作响。

卧室没有点灯,她借着月光看清了报纸上醒目的几排大字,平静无波的眼里有了森寒的神色。

南城容家小姐与西都纪家少爷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顷刻便成为各大娱乐媒体争先恐后地热议话题。

两人今日举办订婚宴,南城大小报社的记者狗仔前一天夜里就纷纷抬着设备堵在了酒店门口,废寝忘食地蹲了一个晚上。

容玥一直被养在深闺,从来没有在媒体面前曝光过,众人伸长脖子,盼着能一睹这位名媛的真容,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气质绝色。

柏蓝看着报纸上那张彩色的合照,两人的容貌都极为出众,看上去倒是极配。

她的视线却只落在容玥的脸上,盯着那张淡如秋月的脸许久,掩唇一笑:“好久不见。”她走到镜子前,光滑镜面上倒映出一张精致的脸,她抬起手,遮住了那双媚若流光的眼睛,以及眉目间蕴藏的深深哀怨。

修长的手指贴着白嫩的脖子,她看着镜子折射出的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眨了眨黑眸,恢复了一丝血气,方觉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她其实早就死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柏蓝,她还是庄颜。

庄颜是南城庄家的大小姐,万千宠爱于一身,金山银山堆砌着长大。

这样的千金小姐,姻缘似乎从甫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商业往来的筹码,庄颜也不例外,所幸,她要嫁的那个人,是她从小就欢喜的少年,林玦。

两人年幼的时候,长辈们就替他们订好了婚约,林玦与庄颜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是南城贵圈里流传的一段佳话。

只是看上去和和美美,实际上却曲曲折折。

小时候,林玦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妹妹的,也一直拿她当未来的妻子,因此他真心护她,爱她,欢喜她。

可惜好景不长,他日渐长大,自我意识愈发强烈,逐渐不满于家族捆绑的这桩婚姻。

只是蜉蝣撼不过大树,胳膊拧不过大腿,林玦争不过爹娘,只能把一腔怒气发泄在每天黏着他的大小姐身上。

大小姐泪眼蒙眬地看着他:“林玦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凶啊?”

漂亮娇柔的小姑娘,五官生得格外美艳,一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

林玦叹了口气,得,惹不起躲得起。

庄颜十六岁那年,林玦十八岁,少年已经初具大人的成熟模样,便自作主张,借着出国留学跟小青梅切断了所有联系。

被抛弃的大小姐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气得庄父差点跳起来去林家告状。

不过十六岁的少女,注意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挪到其他新鲜事情上。

秋季开学返校,又见到了最好的闺蜜容玥,每天与她嬉笑打闹,庄颜渐渐忘记了失恋的悲伤。

容玥从小性格清冷,对谁都提不上热情,出身又高贵,所以一直没什么知心好友,庄颜是她唯一聊得来的朋友。

庄颜则正好相反,也许是从小没经受过挫折,对谁都能真诚开朗,整个人宛若春日里粲然绽放的艳丽桃花,给人一种如沐春光的舒适感。

每逢月明星稀的夜里,清风微拂,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时常逃了晚课,一起躺在学校的草地上,窃窃私语,讨论着某月某日某处见过的俊雅男神,分享交换着彼此的怀春心事。

容玥的故事很少,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倾听着。庄颜总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不辞而别的少年,眼泪大珠小珠似的,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淌:“我太生气了,玥玥,一想到他心就痛死了。”

“他哪里好了,至于你这样吗?”容玥伸出皓皓霜雪般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被那些大人们的老一套思想荼毒太深。”

“不是,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庄颜摇摇头,海藻般浓密的卷发缠住了地上的草坪,扯得她头皮阵痛,她连声解释,“是林玦哥,真的是一个太美好的人了。”

“怎么美好,你说给我听听?”容玥好奇地凑了过去,帮她解开了缠绕的头发,睁着浅褐色的眸子看着她,“我只跟着你见过他几次,除了帅没什么别的印象了。”

“他除了长得好看,性格还超级温柔,还很绅士,从小到大,不管去哪里都会护着我。”庄颜拉着她的手,澄澈明亮的眼睛里凝出朵朵桃红,越说越止不住,语气里溢满了崇拜与欢喜,“嗯……知书达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是他教会我下棋,教会我滑雪,还教会了我打高尔夫球。”

“还有呢?”容玥配合地回应她,心里也泛起了几分赞赏。

“他还会打篮球,我去他学校看他打比赛,好多好多女孩子激动地喊他名字,还总是围在他身边给他送水,不过他只会接我给他的东西。”

庄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春风得意,脸上的红艳更胜桃花,“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他漂亮得像个神仙一样,小跑着朝我走过来,当时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容玥认真聆听着,脑子里也跟着浮现出一幕场景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眉眼含笑的望向红着脸的少女,在一片艳羡的目光里,缓缓朝她走来,阳光铺在他五官如画的脸上,将少年俊秀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还很会做生意,十五岁就跟着林叔叔去生意场上谈判了,几年下来不知道征服了多少商业大亨。”

庄颜喋喋不休,说到激动处停了下来,眨了眨狐狸眼,泪珠汹涌得更加厉害了,抽着鼻子喃喃道:“这么说我才发现,我以前学会的那些,全都是他教我的,没有他我好像就什么都不会。”

“他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容玥沉浸在她的描述里,看着庄颜脸上令人心动的少女潮红,心里莫名有些羡慕起来,那是她从来不曾经历过的青春。

“事实上,他比我说的还要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庄颜擦干眼泪,轻巧利落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咬着牙齿道:“不行,我现在就要给我爸爸打电话,我也要出国去找他。”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容玥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得不轻,也跟着爬了起来,紧紧拽着她的衣袖,阻拦她道,“别急,我们读完高中也能去国外了。”

“好啦,我不会丢下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等我们一起毕业了,再去法国找我的林玦。”庄颜回过头,看着容玥局促不安的表情,朝她展眉一笑,安抚她道,“我才没那么见色忘义呢,朋友也很重要啊。”

两个少女一起学习一起成长,终于熬到了高中毕业,约定好要一起去法国读书,庄颜去追寻她的情郎,容玥则是想逃离她的父母。

只是事与愿违,林玦听说庄颜要过来,不惜以退学为要挟让父母去跟庄家退婚。

庄颜的父亲庄仲华知道了以后勃然大怒,又舍不得对女儿发脾气,便连哄带骗地把她送到了美国,让前妻的儿子庄邵好好照顾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妹。

庄邵与庄颜同父异母,自小又独自在美国长大,与庄颜并不亲昵,甚至十分看她不顺眼,听闻这个妹妹一心一意想去法国倒贴,便十分欣然地对父亲应允了把她留在美国的任务。

庄颜下了飞机才知道自己被骗,哭着闹着要回国,只是所有证件都被扣押,庄邵每天安排两个人高马壮的保镖跟在她身后,变相地将她软禁了起来。

美国的学校开学前夕,庄颜给林玦打了一个电话,声泪俱下地跟他描述了一遍自己的困境,盼望着他能救她出去。

林玦无动于衷地回她:在那边好好读书。

容玥一个人去了法国,却没有如约定好的那般看到庄颜,性格内敛的她十分不适应那边的环境,亦每天打电话给庄颜哭诉,质问她为什么言而无信,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异国他乡。

庄颜跟她解释自己被家里人诓骗的事情,容玥不再追究她的失信,但不知为何,庄颜隐约有些觉得,她对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的亲密和信任了。

她实在心怀歉疚,又知道容玥不擅长与人交际,便又腆着脸皮给林玦写了一封信,用她特意为他学的法文。

她对他说容玥是她最好的朋友,性格有点内向,现在一个人孤身在法国,跟他在同一所大学,央他帮忙引导她适应那边的生活。

林玦很快回信,一个中文汉字:“好。”

没有林玦和容玥在身边的四年,庄颜的大学过得比梭箭还快,这些年里她一直都在给他们两个寄明信片,只有容玥会定期给她写回信。

她们两个的聊天内容,还跟中学时代那样,无非是浪漫美好的爱情故事,倾国倾城的男神女神。

不过,随着境遇的变迁,也多了些其他的内容,比如,美国法国的风土人情,繁杂沉重的大学课程,闲暇时去过的田园山庄……

庄颜让容玥替她偷拍几张林玦的照片,特意嘱咐她不要拍得太近,叫人发现了就很麻烦了,一个背影就好,足以慰藉她的相思之苦。

容玥动作很快,给她发了各种角度的照片,有几张里,林玦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那张俊脸清晰明澈,眼里溢出的柔情宛若铺满夜空的繁星,光彩奕奕。

她有些惊喜,又十分怅然,酸不溜丢地问道:“你们两个现在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容玥抿唇一笑,清冷的面容日益变得明媚开朗,认真对她保证道:“只是好朋友,我们两个因为你才有话题聊。”

庄颜倒是没想那么多,容玥跟她一起长大,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或许林玦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么欢喜他,但是容玥一定明白她的心思。

只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昔日那个对她极尽温柔的林家哥哥,跟她说长大以后就会同她结婚的少年,究竟是在他们一起长大的哪一年里,突然间变了一个人,那些柔情盟誓,也全都在流水岁月里化成了幻影。

单纯执拗的少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恒的感情,万事万物,总会在短暂的不经意间,沦为沧海桑田。

庄颜二十二岁回到国内,那时候她和林玦的婚事早已经作罢,庄仲华正在为她挑选更为合适的夫婿,瞅着南城里的名门望族,发现能配得上自家女儿的人实在寥寥,便把眼光伸到了其他的城市。

少女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天真烂漫的稚气,代之以明媚妖娆的俏丽容颜,一双眼睛如狐狸一般狡黠光艳,笑起来时如桃花盛放,不笑的时候眉眼也含着三分娇媚的风韵,甚是美艳。

容玥也渐渐长开,五官精致端庄,一张玉刻般的鹅蛋脸,皎若秋月,再加上那一身不染俗世的出尘气质,更是如空谷幽兰一般,姿比神女。

两人更是形影不离的闺中密友,一回国就黏在了一起,隔了四年,初见面时,还有几分生疏,一提起当年的趣事来,便又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聊上个三天三夜。

容玥问起庄颜:“你还喜欢林玦吗?”

庄颜摆了摆手:“我哥骂我说,女孩子不能无限倒贴。”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容玥追根问底。

“我从小就很喜欢他,不知道不喜欢他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也要自尊的呀,所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他说话了。”

庄颜自己也不清楚,她学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但似乎从未学过怎么去恋爱,因为相信父母,她可以接受父母给她挑选的一切。

“我跟他的婚约四年前就取消了,家里人已经给我物色其他人了,他们说这次不会再提前告诉我了,省得我又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新娘子,我老爸嫌我把他的脸都丢光了。”

“你的家人真好,不像我父母,把我一个人丢在法国四年,一直不闻不问。”容玥的语气有些落寞,脸上的神情更为悲戚。

她一直都很羡慕庄颜,羡慕她拥有明媚纯净的性格,羡慕她能够毫无保留地追逐喜欢的人,羡慕她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也羡慕她的人生里从未有过黑暗。

而她从小就活在父母的嫌恶之中,容庆和李婕也是家族联姻,互相厌恶了对方二十多年,两个人都各自在外面养着情人,谁也没有关心过女儿在家里的死活。偶尔回家一次,都会大打出手,把家里砸得一片狼藉。

有一次,她见到母亲与别的男人在家里的大床上行苟且之事,去向父亲告密,以为父亲因此会多喜欢她一点,没想到容庆亲眼看到那一幕,没胆子直接冲进去捉奸,却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七八岁的小姑娘,鼻青脸肿的去敲开了庄颜家的大门,被庄颜的母亲白烨看到,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心疼不已。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怀抱,后来她常常去庄家玩,蹭一蹭庄夫人柔软的臂弯。

她人生里的温暖很少很少,仔细想想,其实大都与庄颜有关。

她真的很感激庄颜。

容玥想,是时候把从庄颜那里偷来的温暖物归原主了。

庄颜有时候会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场梦,永远也无法预料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把她抛弃了那么多年的林玦,在她终于快要对他心灰意冷之际,竟然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对她求了婚。

时隔多年,她发现当他又站在她面前,只要他再似从前那样,温柔地看她一眼,她对他压抑多年的那些心思,又像波涛海浪一样汹涌而来。

于是庄颜泪盈于睫,在众人的注视下,伸出颤抖的手指,戴上了那枚求婚戒指。

庄仲华本来是不同意自家女儿这样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奈何庄颜从小就爱慕林玦,铁了心地想要嫁给他。

说起来也是他们这些长辈自己造的孽,在孩子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给她灌输了以后要嫁给林玦的思想,他只得顺从女儿的意愿,接受了林家的聘礼。

庄家十分阔气地拿出集团旗下最值钱的一块地皮作为嫁妆,又以豪车别墅相赠,风风光光地把稀世的掌上明珠嫁了出去。

婚后的庄颜过得十分幸福,林玦待她如年少时那般温柔体贴,关心她,尊重她,爱护她,身边的下人们见了,都赞叹他们家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称职的丈夫。

不过两个人结婚太早,庄颜还来不及接手父亲的公司,林玦也每天忙于处理林家的业务,经常因为出差飞来飞去,真正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

庄颜见多了豪门世家里的夫妻生活,也明白这是他们人生的常态,等再过些年,他们真正变得成熟稳重,一切就会轻松容易许多。

只是这份幸福感只维持了不到半年,庄颜从来没有想过,她求了二十年才得来的这段婚姻,最后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自她结婚以后,在家里跟着婆婆学习怎么当一个贤惠淑贞的妻子,在公司里跟着父亲学习怎么做一个雷厉风行的商人,如此一来,她与以前的那些好朋友联系的愈发少了。

众人纷纷埋怨她结婚太早,年纪轻轻就埋进了婚姻的坟墓。只有容玥赞成她的这桩婚事,也只有她会时不时过来关心她的婚后生活。

庄颜知道容玥性子清冷,一向没有什么情史,所以格外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常常问她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容玥告诉她其实她在法国谈过一段恋爱,谈了整整四年。

但是她伤害了那个男人的心,后来,他一气之下,跟别人结婚了。

庄颜替她感到遗憾,问她还喜欢那个男人吗?

容玥说,她很想念他,但是不想伤害他的妻子。

庄颜沉默不语,她知道容玥喜欢上一个人很不容易,内心实在迫切希望她够得到幸福,又清楚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只得劝她放下这段已经错过的缘分。

再后来,容玥的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庄颜和林玦一起去酒店参加了她的生日宴会。

容玥的朋友很少,庄颜叫来了几个自己在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她有意帮容玥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让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类型。

这些人都出入过无数次这样的宴会场所,很快便熟络起来,酒会上的气氛格外融洽,容玥也真心喜欢这样的热闹。

那夜大家都喝了很多很多,红的白的都有,横七竖八地倒在了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

庄颜酒量极差,喝了几杯红酒脸色就红得像熟透了的蜜桃一样,她吃了几块点心以后,胃里更是一阵绞痛,只得踉踉跄跄地爬到卫生间催吐。

她打开水阀,给自己洗了把脸,一张脸早已经花成了一团,酒意也清醒了很多很多,她突然想到还没有把生日礼物送给容玥,便离开卫生间,四处去找寻容玥的身影。

她走了几步身体又晃悠起来,手里拿着的琉璃如意也有些摇摇欲坠。

庄颜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循着声音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朦朦胧胧间,看到了她这一辈子最诛心刺骨的画面。

酒店的月光岩地板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忘情痴迷地交缠在一起,做着这世界上最亲密放荡的事情。

庄颜睁大了双眼,那瞬间她所有的感官似乎全都失灵,又似乎格外清晰,只看得见躺在地上的那女人的脸,只听得见她淫乱魅惑的娇喘声:“林玦,我好想你……”

庄颜整个身体往后一仰,重重地跌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后脑勺与坚硬的石壁结实地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她震得眼冒金星,豆大的泪珠因疼痛从脸上滚落下来,林玦与容玥也被这声响惊动,抬头看到僵在一边脸色发白的庄颜。

“颜颜……”林玦慌乱地爬了起来,一双星眸里布满了惊慌失措,他磕磕绊绊地穿上裤子,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赤身裸体的容玥身上。

庄颜回过神来,将琉璃如意砸在地板上,炸成满地碧绿色的碎片,她撑起双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你快去追她啊。”容玥羞愤欲绝,辛辣的泪水滑落,还带着红晕的脸庞依旧发烫,她的酒意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只觉得薄薄的一层脸皮被撕裂开来,心里又悔又恨。

“我会跟她离婚,我们重新开始吧。”

林玦冷静下来,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醉意晃掉,慢条斯理地穿好上衣,容玥的白色礼服已经被他弄脏,没办法再穿上。

他犹豫了片刻,用外套裹着她的身子,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她额头上映了一个吻。

“我在,你什么都别怕。”

还在大厅喝酒聊天的几个人看到庄颜见了鬼一样地跑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又看到林玦抱着容玥走了出来,两人衣衫不整,脸色浮红,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番,刹那间所有人的酒醉都消散了,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不知该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还是该凑上去指着鼻子痛骂他们两个人的所作所为。

只是林家不好惹,庄家不好惹,容家也不好惹,庄颜人已经不在这里,他们在心里决定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这个圈子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跟容玥,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她是我最理想的结婚对象。”林玦无视众人脸上的惊疑,一字一句地对庄颜叫来的朋友们说,“至于庄颜,只是家族联姻,我会马上跟她离婚。”

“今天晚上的事情,谁要是传了出去,坏了容家大小姐的名声,我林玦,一定会追究到底。”

说完林玦大步走了出去,他深知这群人畏首畏尾的脾性,想起早上一起出门时庄颜跟他说要替容玥挑一个合适的未婚夫,他只觉得她目光短浅,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心爱多年的姑娘。

看着林玦的身影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看了一场大戏,不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你说庄颜长得那么漂亮,林玦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她漂亮是漂亮,就是没气质,那双眼睛像个女妖精一样。说实话,我看了都想上她,不像容玥,像个女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魏世彬,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你不怕庄仲华杀了你?”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

人去楼空以后,庄颜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色白得跟太平间里的女尸一样,她僵硬地躺在沙发上,双眼空洞无神,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直到再无泪可落,她缓缓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地走进了刚刚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

她赤着脚踩过满地破碎的琉璃片,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月白色的地板上红一片绿一片。

她拾起那些碎片,一个月前她专门飞到国外,在一场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买下来这枚如意,准备好要送给容玥做生日礼物。

庄颜看到地上那件破碎不堪的白色礼裙,上面还沾满了林玦浓郁腥臭的液体,与她脚上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熏得她直接吐了出来。

看着满地的污秽物,她不知道该为自己的爱情痛哭,还是该为她的友情绝望。

她跟林玦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他对她没有夫妻情分,也该有一点儿怜惜与尊重,他护着容玥的名声,她自己的名声就不重要吗?

他既然喜欢别人,又何必跑过来招惹她呢?

而容玥,就像她的双胞胎灵魂一样,她忘了她们从小就喜欢相似的东西,如此,在法国的时候,她便也就爱上他了吗?

庄颜痛苦地捂住了那双本该明媚多情的眼睛,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只艳俗的女妖,长着一张人尽可夫的脸。

美国西海岸的一座宁静城市里,一个如繁花般灼华的东方女人,躺在一家私立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年。

三年前庄颜提出要与林玦离婚,那时庄林两家正是最大的利益关联集团,她的离婚诉讼立即被两个家族驳回了下来。

庄颜不肯罢休,继续用自己的力量与家族对抗,庄仲华无可奈何,又如当年那般把女儿软禁了起来。

林因成这边,则逼着林玦亲自到庄家赔礼道歉,让他务必将庄颜接回林家。

庄颜被保镖强行塞进了轿车里,庄仲华有些不放心,让刚刚从美国回来的儿子护送女儿一程。

这些天家里的气氛可谓鸡飞狗跳,庄邵也被闹得心烦意乱,十分鄙夷庄颜的不知分寸。他一路开车相随,紧随其后,防止这个意气用事的妹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庄颜会从林玦高速行驶的车里跳出来,整个人扑到他的车前。他措手不及,急忙踩了刹车,仍是将庄颜撞出了几米之外,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体各个部分迸出,瞬间便将黑色的柏油马路浸得通红。

庄颜命悬一线,被送进医院抢救,庄仲华从家里赶到医院,只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却像自己也经历了一遍生死,苍老了许多岁数。

白烨在国外得到消息,连夜坐直升机回到国内,看到庄颜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干净完整的皮肤,她几乎认不出那就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白烨双眼一白,当场晕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林家的人多次过来探望,皆被庄家的保镖挡在了医院外面,林因成自知对不住亲家,怒挥了林玦七八个响亮的耳光,恨不得将手里的拐杖直接捣瞎他的眼睛。

林玦跪在父亲面前,低沉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庄颜跳车之前,只平静地跟他说了一句:“我死也不会做你们两个之间的炮灰。”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就从车窗窜了出去,他慌忙停下车,眨眼间就看到了她血肉模糊的身体。

林玦的眼睛几欲炸裂,那一刻他们曾经一起长大的那些年,尽数如快进的电影般浮现在他眼前。

他才想起,年幼时他也曾把她当作无价之宝,也曾真心对她许下过海誓山盟。

而今却因为自己的自私与懦弱,剥夺了一个无辜少女原本灿烂美好的人生。

这一刻,他近乎要把她害死。

她才二十二岁。

庄邵也跪在了在庄仲华夫妻面前,为自己的失误磕头谢罪,也恳切地请求父亲不要再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庄仲华摇头叹息:“两个集团联姻,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林玦有错在先,但……”

他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女儿的这桩婚事里,利益不倒,婚姻不散,其他的恩恩怨怨,在身家利益面前,根本轻得不值一提。

白烨也流泪不止:“即使真能离婚,颜颜也不一定能醒过来。”

庄邵沉声问道:“如果,妹妹死了呢?”

白烨闻言,满脸的哀伤皆转为愤怒,一巴掌打在继子脸上,厉声训斥道:“我们没有追究你撞伤你妹妹的事情,你倒好,竟然诅咒她去死!”

庄仲华听到那清脆的一道耳光,浮红的巴掌印出现在庄邵刚毅孤傲的脸上,忙拦住了情绪失控的妻子,替儿子辩解道:“当时的监控你也看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偏激。”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从小看着他们一起长大,这是一群什么样的白眼狼?”

白烨捶胸顿足,为女儿的人生感到愤恨:“她喜欢林玦二十多年,跟容家那丫头比亲姐妹还要亲,我女儿怎么能忍受这么大的屈辱?”

“所以,我们只要对外宣称庄颜车祸抢救无效身亡,再悄悄把妹妹转移到美国接受治疗,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重新活下去。”

庄邵笔直地跪在医院的地板上,血丝密布的双眼里,倒映着庄颜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她宛若一个折碎的破线木偶,绝望地躺在她二十二年的人生尽头。

他把她从人间炼狱里救了出来,可是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庄邵在美国陪了妹妹整整三年,每一天工作结束后都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哪怕她从来都不会回应他。

那场车祸让她的头部受到重创,医生说,她极有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

庄仲华六十岁大寿那天,庄邵回国给父亲贺寿,才得知容家将与西都赫赫有名的纪家联姻的消息。

有人跟他说,或许是庄颜的死亡唤醒了那对渣男贱女的良知,林玦没有再和容玥纠缠不清,三年后,两人形同陌路,容玥已经准备另嫁他人。

庄邵让人去调查了一下纪鄢,线人告诉他纪鄢的风流韵事最为著名。

纪小少爷一直对家族安排的婚姻嗤之以鼻,所以在风月场上格外浪荡不羁,花名远扬。

即使他家大业大,生得又风流俊俏,在西都与纪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仍是不愿意把女儿的一生托付给这样骄傲轻浮的人。

在一次夜宴上,庄邵主动结识纪鄢,投其所好,给他送了几个蜂腰翘臀的美女,出乎意料的是,纪鄢竟然全都拒绝了回来。

庄邵借着敬酒问他原因,纪鄢十分正经地回答他道:“我已经有了婚约,不会再去拈花惹草。”

那股端庄之气从他俊秀的眉梢眼角流出,风流多情的五官凝着最让人心动的克制保守,令人不得不为他对未婚妻的忠贞不渝拍手喝彩。

庄邵忍着怒气离席,回到公司后对部下发了一顿怒火,把给他提供假消息的线人通通开除。

他回到美国后,又去医院看了庄颜,他的妹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般,终日躺在床上长眠不醒。

庄邵心里又气又痛,忍不住扬声斥道:“林玦继承了家族的产业,容玥正准备风风光光地嫁入豪门,你究竟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庄颜依旧静静悄悄躺在原处,身上狰狞的伤疤已经慢慢修复,整个人却依旧毫无知觉,毫无反应,似乎真的完完全全与世隔绝。

庄邵自知失言,可是她又听不见,说得再难听又如何?他仰头大笑了几声,将泪水逼回眼眶,阔步走出了病房。

过了一个月,庄邵正在公司开会,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跟他说庄颜小姐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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