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常说妹妹变成脑瘫都是因为你，你欠妹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毕业后，我爸妈明里暗里向我暗示要给妹妹买套房，可真当我将存着首付的银行卡递到妹妹手中，却被我妈一掌拍开。
“你怎么能把你的钱直接给你妹妹呢？你妹妹命薄，怎么压得住你在死人身上赚的钱？”
我冷笑一声将卡反手揣回兜里。
“我的钱晦气。”
“那就用你们的房子抵押吧。”
1
当我把存有多年工作积蓄的银行卡递到妹妹手中时，妹妹双眼没有焦距，口水从唇角流下，一条细细长长的口水丝就这么滴在衣服领口上。
我抬手擦了擦妹妹唇角流下的口水，不放心地叮嘱，“月月，这个不是玩具，要给爸爸妈妈，知道了吗？”
妹妹看着我，眼角弯弯的嘿嘿直笑。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打开手机给我妈编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银行卡在月月手上，让她回家记得拿走，别让月月扔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只是，信息还在手机中编辑，就听见门口玄关处啪嗒一声。
下一秒，门口就传出我妈温柔到极致叫月月吃草莓的嗓音。
玄关处换鞋子，放包包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我面前的妹妹早已经蹦蹦跳跳的走到妈妈面前。
妈妈还没注意到我，径直揉了揉月月的头。
“月月手中拿的是什么呀？”
我习惯了被忽视，也习惯了被忽视之后的主动凑近。
我走到妈对面，抬手摸了摸妹妹柔顺的发丝后主动叫人。
“妈，你们前段时间不是说想给我妹买个房子吗？我的存款都在妹妹手中那张银行卡里，你们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在预支一些......”
话还没说完，我妈听见我的话，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用力一巴掌将妹妹手里的银行卡打掉。
下一秒，我妈怒不可遏的嗓音响起，“你怎么能把你的钱直接给你妹妹呢？你妹妹命薄，怎么压得住你在死人身上赚的钱？”
与此同时，伴随着银行卡被打掉的还有我可怜的自尊。
我难堪地站在原地，客厅中我妈急匆匆拉过妹妹的手去卫生间。
潺潺水流声伴随着我妈念念叨叨的骂声，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
“给死人化妆的钱直接就放在你妹妹手上，你说说你晦气不晦气。”
“你妹妹本来因为你小时候闯的祸就够倒霉的了，你个当姐姐的怎么就是不知道多想着点她。”
我妈的骂声不断，在客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我妈嘱咐我妹不要随便拿我手上的东西。
我心底难以控制地涌现起一抹委屈，一个月没有休息疲惫至极的身体被我妈这么一骂，不甘的情绪直接被刺激起来。
明明之前是我爸妈一直打电话拐弯抹角的想让我给妹妹的房子出个首付，怎么现在把钱拿过来，还要遭一顿骂？
妹妹是你的孩子，难道我不是吗？
我妈将妹妹的手冲洗干净，出了客厅，见我还愣愣站在原地，没好气的睨了我一眼，摆摆手让我将地上的银行卡捡起来。
我眼睛一酸，低头将散在地上的银行卡捡起来，反手揣进了兜里。
“妈，这钱我不给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甘下贱。
在你骂了我之后，我却还要乖乖的将钱双手奉上只为给你疼爱的小女儿买房子。
2
我爸妈偏心妹妹，我一直都知道。
前些年，我养了一只可爱的英短猫。起初爸妈是不同意在家养猫猫狗狗的，原因是害怕猫会吓到妹妹。
但是一段时间后，妹妹很喜欢我的猫，经常和我的猫腻在一起。
我爸妈见状，原本已经决定要将猫送人的计划也被推迟，甚至因为妹妹对猫的喜欢，对我的猫都和颜悦色了一些。
以至于在我出去工作想要将猫带去租的房子时，我妈都劝我把猫留下，让猫在家里陪着妹妹。
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用宠物来陪伴自己，而妹妹还没长大，让我多替妹妹想想。
我心里委屈，觉得我妈只能看到妹妹，看不到我一个人在外打拼的孤独。
但看到妹妹喜欢的样子，还是忍痛将猫留到了家。
可是过了大概两个月，在我重新回到家时，我的猫早已经不知所踪。
百般追问下，我才知道是猫在和妹妹玩闹时，因为没剪指甲，不小心挠了妹妹，我爸看不过去，直接将猫从楼上扔了下去。
我从小养大的猫在悄无声息中死在了一个我根本说不出是哪一天的下午。
也是那一次，我和我爸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你们有什么资格杀我的猫？你们都是凶手！你们这么对我你们难道不会愧疚吗？”
我妈在厨房切菜，头也不抬，仿佛我此刻的崩溃，在她眼里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一个畜牲也值得你为了它跟你爸大吵大闹的，死就死了，你要是想养，你再买一只。”
我爸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我的行为不满低斥，“你吼什么？你妹妹还在睡觉，你别吓着你妹妹。”
我忍不住的崩溃大哭，“我当初说要养猫，你们不让，结果妹妹喜欢猫，你们立马就让养猫了，现在你们因为我的猫抓了一下妹妹，就把我的猫摔死，你们怎么这么偏心？”
我爸被我哭闹声哭的心烦意乱。“嚎什么？猫死了，难不成你能比你妹妹还伤心？我怎么没见月月冲我鬼哭狼嚎的？再哭，你下一次养猫，我就在你面前把它摔死。”
而我妈甚至切菜连手都没停，次次说到我爸妈偏心，他们总是一个托词。
显然，这次也是。
“你妹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你也有我还有你爸的一份。咱们做家里人的再不疼疼你妹妹，还有谁会疼她？偏心偏就偏了，偏偏她怎么了？”
每次我妈说这个话，总像有一把小刀活生生剜掉我心口一块又一块的肉，而我却又无处诉苦。
据家里人所说，妹妹生下来非常聪明，八个月就会说简单的话，十个月就会叫妈妈。
那时，妹妹还不是别人嘴巴里说的智障，脑瘫。
而妹妹变成现在则都是因为我。
因为在我三岁那年，点燃家里燃气灶烧卫生纸，造成家里失火，我跑了。
妹妹被我留在家中，因为吸入了过多的浓烟，缺氧时间过长造成了脑瘫。
所以，这些年来，每次看到痴傻连自主进食都不会的妹妹，我就只能默默忍受着父母的偏爱，忍受着父母的不公。
3
争吵过后，我脑中不停回荡着我妈骂我的话。
我与她分明是最亲的家人，可说出口的话却比谁都刺耳。
我径直上了楼，并且马上将门反锁。
过了一会儿，大伯来了我家，客厅外传出几句男人豪迈的谈论。
知道大伯来了，我更不想出去了。
毕竟殡葬入殓师这个职业在我们亲戚人眼里简直是可以类比外星人的存在。
平时见到我，随口一挖苦一句大女给死人化妆回来了，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我爸拿着钥匙打开卧室，见到我第一眼就是蹙着眉，“你躲这里干什么？月月都知道出去跟大伯问好，你个当姐姐的怎么还没有她懂事？”
大伯转身，打量的目光毫不迟疑落在我的身上，看我爸训我，随即老好人的笑一笑，“你家大闺女可不如月月，估计是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加上平时在殡仪馆没人聊天，性格都变的寡淡了。”
“唉，看起来这书里说的环境改变人啊，是对的。”大伯一席话，语气格外惋惜，好像真的恰有其事一样。
我爸没读过书，大伯随意说一句看似很有文化的话，我爸就会奉为真理的点头称是。
此时，我爸将毫不避讳的嫌弃视线落在我身上，仿佛因为大伯的一句话，我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污点。
“大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跟你打招呼，是我根本看不起你呢？”我沉了沉语气，毫不客气的回怼。
下一秒，我爸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打的我干咳了几声。
“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你大伯可是本科毕业，你是什么学历？”
一天接连两次的委屈，我再也绷不住将门重重往后一拍，质问出声。
“他是长辈怎么了？这么挖苦小辈的长辈还配叫长辈吗？”
“爸，你是不是忘记了，如果没有妹妹，我本来也应该是本科的。”
本来，我也有机会继续学习的。
本来，我也有机会踏入大学的。
讲到这里，我不可抑制的泪流满面，整个人被长久以来的所遭受的委屈淹没。
我妹上初中时，我爸妈料定以我妹的成绩绝对考不上高中，但是又怕以我妹的状况进入职校会受欺负，所以让我提前一年放弃了市重点高中的机会，上了职校。
但好在职校的环境并没有太差，我在那里找到了一同上进的朋友，并且一起参加高考，成功考上二本。
可是，我爸妈在我报志愿时，因为怕我离家远，和妹妹生分，以后不照顾妹妹，偷偷瞒着我替我改报了志愿，本来能上本科的成绩被换成了当地的一个大专。
我曾经跪在地上努力的恳求爸妈，希望他们能为我的未来想想，但没有任何作用。
而现在被他们所不齿的殡葬化妆师已经是我力所能及够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我爸被我的反抗气到涨红了脸。
“你现在是把你的失败归咎在月月身上？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月月，只有你做我的孩子，那还不如别让我有孩子！”
眼见我和我爸吵的越来越厉害，我妈和大伯出来打圆场，月月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呵呵的傻笑。
整个家里乱成一锅粥，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再也忍受不了的将月月推开，跑进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