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众人眼里的好医生。
可他为了陪初恋的儿子在公园砸金蛋，耽误车祸病危患者的治疗。
后来更是私自调换了病人的药，眼睁睁看着她活活疼死，
以此获得心脏换给给初恋儿子。
可他不知道，这个车祸中面目全非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
后来，他拨通了家属电话，希望对方同意遗体捐献。
却听到，我的手机铃声在室内响起。
1
女儿和我车祸后被分开送到医院，因为主刀医生没到，迟迟无法进行手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撞晕后我跟灵魂出窍了一样。身体被放在病床上，灵魂却漂浮在女儿身边干着急。
我焦急万分，急诊的护士也在催。
“苏医生怎么还没过来？这小姑娘情况很危险！”
一旁的人为难：“我去催了，苏医生说晚点儿来。那个小朋友在公园闹气，非要玩儿砸金蛋，不砸到一等奖不肯回来。。”
“苏逸辰怎么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这孩子都快要不行了！”
苏逸辰？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这才发现，女儿车祸后被送到的，是老公所在的医院。
他是本市最好的儿科医生，有他在，女儿一定能救过来！
站在旁边的小护士急得跺脚，咬了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公园就在医院附近，你们打电话，我直接去找他。”
我这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医院的电话，分明是他选择去陪了许如烟和她的儿子。
可我看了看冲出去的小护士，到底没能舍得离开女儿身边，只在心里暗暗祈祷苏逸辰能快些回来。
公园里。
“恭喜小朋友，你又中了个二等奖。”
“怎么又是二等奖，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一等奖！”
刚来到公园，小护士就看到了苏逸辰和他的白月光初恋站在一起，正哄着因为砸金蛋没能砸出一等奖的高轩，他初恋的儿子。
“苏医生，你怎么还在这儿，急诊来了个车祸的女孩，就要不行了。”
跑了一路的小护士，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看到直接跑来的小护士，苏逸辰还愣了一下，随后犹豫的看了看正在哭闹的高轩，对小护士说：“等一下，马上。”
小护士焦急的张了张嘴，可苏逸辰他已经转过身来蹲在高轩面前：
“小轩乖，你心脏不好，别这样哭闹，不然难受了要输液，又该疼了。”
“叔叔把这些都给你买下来，我们回头慢慢砸，好不好。”
高轩听到这话，在许如烟的安抚下，也不在哭闹了。
许如烟摸了摸高轩的头，对苏逸辰笑着说：
“辛苦你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也回医院去吧。”
苏逸辰点了点头，带着许如烟母子回到了医院后，先送她们回了病房后，才跟着小护士走向了急诊科。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老公终于姗姗来迟。
他看了眼病床上血肉模糊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我摇头，只当自己看错了。
苏逸辰向来把治病救人视为自己的职责，他怎么可能这么冷漠？
手术室的灯终于亮起。
我心口的石头落下。
一转身，看到了急诊室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
医生站在旁边，拿着笔：“脑震荡，颅骨轻微骨折，暂时没什么大事。”
可我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我多希望，被车撞飞的人是我。
想到发生的一切，我痛苦不堪。
今天是女儿生日，吃饭前，老公接到医院的电话离开了家。
女儿偷偷跑出了家，想去找被医院喊走的爸爸。
我在路边找到她时，一辆汽车正冲着她飞驰而来。
我拼命冲上前，想推开她，却晚了一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被撞飞。
女儿的脸受到重创，今早我给她编的小辫子已经散开，杂乱地和血肉混在一起。
她身上的小兔子棉裙满是血污和泥点，一想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小小身影，我心脏一阵阵抽痛。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照顾好女儿？
一瞬间，巨大的自责和内疚淹没了我。
转念，一想到主刀医生是老公。
我紧绷的精神又松懈下来。
还好，还好有他在。
我在手术室门口守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女儿被推了出来，转进重症监护室。
看着她头上缠满白色绷带，我心里一阵刺痛。
恨不得用我这条命去换她健康。
苏逸辰拿着女儿的检查报告在看，一边随口问护士。
“病人家属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护士摇头，告诉他。
这小姑娘被撞后，司机肇事逃逸，是路人发现报了警，孩子只穿着睡衣，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线索。
官方已经发布了寻人消息，但是目前还没人来联系。
老公皱眉：“自家孩子丢了都不知道？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的自责越发深重。
2
早上，苏逸辰走后，女儿一直吵着要见爸爸。
“爸爸，你答应过我，今天要陪我过生日的。”
“爸爸去哪里了？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抬起小手抹着泪。
“枝枝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小轩哥哥生气了。”
小轩是苏逸辰初恋许如烟的儿子，一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
许如烟离婚后，带着儿子高轩来了老公的医院。
自那以后，他就频繁在家提起高轩，指责枝枝不懂事，娇气任性。
即便高轩撕坏了枝枝的娃娃，扯乱她的头发，也都是枝枝的错。
女儿哭红了眼，见高轩来家里，嘴一瘪就跑进了房间不肯出来。
老公冷了脸，当着众人面将枝枝从屋里拖了出来。
让她向高轩道歉。
我好说歹说，才把矛盾平息下去。
想到这里，我一阵心酸。
摸摸女儿的头，我告诉她。
“爸爸是医生，要以治病救人为先，爸爸不是不在乎枝枝，只是现在爸爸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儿眼睛闪闪发亮，声音稚嫩但坚定：“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枝枝的大英雄！”
我笑笑，抱着她回了卧室，转身去书房拿童话书，准备哄她入睡，
可没想到，一转身，女儿已经不见了！
我找遍了家，才发现，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大晚上我鞋都来不及换，匆匆下了楼，一路找了过去，可没想到……
正在悔恨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逸辰，你快去看看轩轩！他快不行了！”
是许如烟，她怎么在这儿？
我还没想明白，就见向来冷静的苏逸辰面色一变，丢下手中的病历本，冲了出去。
高轩的病房中，苏逸辰皱着眉仔细为他做检查。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许如烟哽咽，跪坐在地。
“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苏逸辰面色发白，将人拉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心脏配型！”
“可是，哪里能找到年龄合适的心脏？轩轩还这么小……”
苏逸辰紧抿着唇，没说话。
我心底难免可惜。
虽然许如烟是苏逸辰的初恋，但苏逸辰跟我保证过，现在她和许如烟现在就只是普通朋友。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许如烟抱着苏逸辰，苦苦哀求。
“逸辰，你想办法救救他，我求求你了，他是我的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会忍心看我失去儿子的对不对？”
“我们说好的，等轩轩病好了，你就离婚和我在一起，你救救他吧！他将来也是你的儿子啊！”
我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明明说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帮助许如烟，只是念在过去俩人一起长大的情分上。
他怎么可能会骗我？
可苏逸辰没有反驳。
一句都没有。
他面色挣扎，片刻后，轻声开口。
“好，我答应你。”
我的心冷了下去。
自从许如烟回来后，他对我就越发冷淡。
他给我的解释是，医院压力太大，回家很累不想说话。
我心疼他，也就信了。
没想到，是因为许如烟。
没想到，他早就背叛了我！
得到肯定回复，许如烟松了口气。
“太好了，逸辰，你知道的，小轩也很喜欢你。每次吃饭要你哄着，你不在就要闹着我给你打电话……”
我已经不知道此刻该作何心情。
原来，急着去医院不是因为公事，而是为了他白月光初恋的孩子；
原来，我的小月亮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时候，他在哄别人的孩子吃饭。
我想笑，想大声笑出来。
幸福的泡沫，破碎的猝不及防。
这些年，原来我和女儿才是笑话。
苏逸辰捂着额头，疲惫地摆摆手。
“但是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来源。我存款还有些，钱足够的话，说不定会有人愿意……”
“逸辰！有人选的！”
许如烟从身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配型报告。
“你看这个，ICU那个小女孩，她不是没有家人吗？”
我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3
回过神来第一秒，我嘶吼着扑到许如烟身上，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伤害我的小月亮！
可我挥起的拳头，只能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落在空气中。
我看向苏逸辰，心底无声哀求。
“求你，千万别答应。”
“我知道你爱她，我放你走！我们离婚！”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小月亮活着！”
“你不是说医生要奉献，要牺牲，要以治病救人为使命吗？你不能背叛自己的誓言！”
我的祈祷并没有被苏逸辰听到。
在我绝望的视线中，他苍白着脸，轻轻点了下头。
“我会帮你。”
他答应下来那一刻，我看到。
病床上紧闭双眼的高轩，睁开了眼，默契地同许如烟交换了一个喜不自胜的眼神
不管我如何崩溃，嘶吼，苏逸辰最终还是走到了女儿病房门口。
我心底无声流着泪，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他认出女儿。
即便他不爱我，不在乎这段婚姻。
更背弃了自己的誓言。
但他总会在意女儿的死活吧？
女儿身上穿的那件小兔子棉裙，是他一年前给女儿买的最后一件衣服。
小孩子长得很快，睡衣有些短了，可女儿舍不得换。
自从许如烟带着儿子出现，这对母子就已经吸引走了苏逸辰全部的注意力。
之后，他再也没给女儿买过衣服。
这件睡衣，女儿宝贝的很，每次洗完晒干后就会换上。
我的心怦怦直跳，只希望他能认出来这件衣服。
可苏逸辰走到床前，看了眼女儿换下来的脏兮兮，混着血污的睡衣。
眼中带上一丝嫌弃，抬手就将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衣服旧成这样了，家里人也不知道给孩子换一件，怎么当爸妈的？”
他皱眉，让随行的护士出去，自己单独检查病人情况。
别出去！
留下来！
我徒劳伸出手想去拽护士的衣袖，意料之中落了空。
门咔嚓一声合上，我心脏颤了下。
我眼睁睁看着苏逸辰走到病床前，将床头的输液瓶取了下来。
他拿出另外一个输液瓶，撕下上面的标签。
垂下头，看了眼女儿。
那一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睁开了眼。
染着血色的绷带间，她的眼睛忽然亮起。
我知道，她看到了爸爸。
苏逸辰手颤了颤，随即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女儿，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可最终，他只低声道。
“你别怪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心口传来窒息。
他没认出女儿！
没认出自己的骨肉血亲！
枝枝浑然不觉，以为爸爸原谅了她。
她眼睛微微弯起弧度，露出惊喜的笑意，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看明白了她想说的话。
她说。
“爸爸是大英雄，爸爸来救我了。”
在女儿期待欣喜的目光中，苏逸辰没有一丝犹豫。
他抬起手，换掉了输液瓶。
我无声哀嚎，痛彻心扉。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药被换了，苏逸辰一直守在病房里。
冰冷的药剂顺着针管流进女儿身体里，她痛到发抖。
可苏逸辰只冷冷看着她，等待她停止呼吸。
4
女儿伸出小手，想拉她。
想让爸爸抱一抱自己。
她很冷很冷。
可女儿冰凉的小手刚勾上苏逸辰的指尖时，就被他反射性拍开。
苏逸辰惨白了脸，退开两步，不敢看她，低声道。
“你……你好好走吧。到现在都没有家人来找你，看来他们也不在乎你，你早点投胎个好人家……”
我扑上去想推开她，撕咬他。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对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小月亮，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宝贝。
我在乎她，我很在乎她！
血泪从我眼中流出，女儿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慢慢停止了呼吸。
再次睁开眼，是在一间安静的病房。
护士看我醒来，松了口气。
“脑震荡这么久都没醒，差点儿吓死我。”
我愣愣看向自己的手。
之前的一切，难道都是在做梦？
说不定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小月亮还活着！
我急急拉住要走的护士，颤抖着声音开口。
“和我一起送来医院的，有没有一个小姑娘？大概四五岁，出了车祸……”
护士一愣：“我们找了那么久的家属，原来就是你啊。”
她神色同情。
“你女儿被送来医院晚了点儿，本来手术后情况好转了，但是后面突然出现并发症……节哀……”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我问她。
“谁是孩子的主治医生？”
她怕我闹事，连忙道。
“为你女儿做手术的是市里最好的儿科大夫，苏逸辰。”
果然。
我眼角落下泪来。
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更希望死的人是我！
医院要登记死者家属消息，我的手机在车祸中丢了，好心的护士帮我买了新的手机和电话卡，我麻木机械地走完了程序。
下午的时候，我在病房里看到了苏逸辰。
他看了一眼我受伤的腿，诧异道。
“你怎么弄成这样？要不是医院通知我，我还不知道。”
说着，他皱眉，神色不满指责起我。
“你在医院躺了两天，女儿怎么办？”
“她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多危险？”
“阮安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有没有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
他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通，可我一句都听不进去，愣愣坐在床上发呆。
直到一个护士跑了进来，把手中资料递给苏逸辰。
“苏医生，这是你要的死者家属电话。”
“死者家属可能还不知道消息，您提起遗体捐献的事时，记得口气委婉点儿。”
看到资料，苏逸辰顾不上质问我，连忙拿过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声在安静的病房响起，所有人愣住。
苏逸辰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我身侧的手机。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
刺耳又让人揪心。
最后，因为一直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苏逸辰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我。
他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一次又一次。
最后，他冲我大喊。
“阮安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你知道了我要离婚的事对吧？你想拿这个来威胁我？”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婚和如烟在一起！”
苏逸辰以为，我发现了他为初恋杀人的事，于是假装死者家属，想借此威胁他。
荒唐。
真的是荒唐。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结婚七年，原来我们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对方。
5
我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扶着床边起身。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扬手给了苏逸辰一巴掌。
在他不可置信的视线里，我一字一句。
“你不配做枝枝的爸爸。”
许如烟闯了进来，看着苏逸辰脸上的巴掌印，她愣了一下，没管。
转身看向我，哀求。
“阮安安，我求你，同意遗体捐献吧。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可小轩不能死啊！”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把枝枝的心脏捐给小轩，也算让枝枝活下去了！”
苏逸辰拉住许如烟，慌乱道。
“你胡说什么？死的人怎么可能是枝枝！”
“那是阮安安瞎说的！她想报复我故意的！”
突然被这么一问，许如烟神色慌乱，遮遮掩掩。
“我刚刚在太平间看到枝枝了，她脸上的绷带拆了，真的是她！”
苏逸辰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推开想要扶着他的许如烟，声音凄厉：“你们合起来骗我！我的枝枝好好的，她怎么会死！”
“她现在在家等我，对，她一定还在家里乖乖等我回去！”
我冷笑，拿出中午护士送过来的遗物。
“这件衣服，你记得吗？”
“去年生日你给枝枝买的，她很喜欢，死前都还穿着。”
被泥土血迹污染的衣物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熟悉的兔子图案。
苏逸辰面如死灰，他想起来了。
这件衣服，是他亲手丢进垃圾桶的。
那时候，他还在想，为什么这孩子要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睡衣。
“你知道她是怎么出车祸的吗？”
我轻飘飘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像毒蛇一样往苏逸辰耳里钻。
“她生日那天你明明答应好了，却失约了，她很难过，也很想你。”
“她想见爸爸，却不知道，她的爸爸却为了陪别人的孩子去公园玩儿，头也不回丢下了她。”
“别说了！别说了！”
一声尖利的哀嚎在病房响起。
苏逸辰抱着头，崩溃地泣不成声。
我却不肯放过他，女儿死前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我的心像是被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紧紧抱着女儿生前的衣物，我逼近他，低声在他耳边道。
“你知不知道，她认出你了。”
“在你换药的时候。”
“她以为你是在救她，她说‘爸爸是治病救人的大英雄’。”
“她那么痛，你为什么不肯握住她的手？”
每说一句，苏逸辰的身子就颤抖一下。
最后，苏逸辰用尽全力推开我，看着我的眼神惊恐万分，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别过来！”
“你说的都是假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的枝枝一定还在家里等我，我这就回去见她！我这就去！”
